汉纪·汉纪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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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殇皇帝永初元年(丁未,公元一零七年)
汉安帝永初元年(丁未,公元107年)

春,正月,癸酉朔,赦天下。
春季,正月癸酉朔(初一),大赦天下。

蜀郡徼外羌内属。
蜀郡边境外的羌人归附汉朝。

二月,丁卯,分清河国封帝弟常保为广川王。
二月丁卯(二十五日),分割清河国部分封土,将安帝的弟弟刘常保封为广川王。

庚午,司徒梁鲔薨。
庚午(二十八日),司徒梁鲔去世。

三月,癸酉,日有食之。
三月癸酉(初二),出现日食。

己卯,永昌徼外僬侥种夷陆类等举种内附。
已卯(初八),永昌郡边境外夷人僬侥部落的首领陆类等人,率领全体部众归附汉朝。

甲申,葬清河孝王于广丘,司空、宗正护丧事,仪比东海恭王。
三月甲申(十三日),将清河孝王刘庆安葬在广丘,由司空、宗正负责治丧,礼仪比照东海恭王刘强。

自和帝之丧,邓骘兄弟常居禁中,骘不欲久在内,连求还第,太后许之。夏,四月,封太傅张禹、太尉徐防、司空尹勤、车骑将军邓骘,城门校尉邓悝、虎贲中郎将邓弘、黄门郎邓阊皆为列侯,食邑各万户,骘以定策功增三千户;骘及诸弟辞让不获,遂逃避使者,间关诣阙,上疏自陈,至于五六,乃许之。
自从和帝驾崩,邓骘兄弟一直住在皇宫。邓骘不愿久在宫中,一再请求回家,太后应允。夏季,四月,将太傅张禹、太尉徐防、司空尹勤、车骑将军邓骘、城门校尉邓悝、虎贲中郎将邓弘、黄门郎邓阊全都封为侯爵,各自享有一万户的食邑。邓骘因协助册立皇帝有功,增加三千户。邓骘和他的弟弟们推辞谦让,但未获批准。于是他们躲开朝廷的使者,绕路前往皇宫大门,上书陈述自己的请求,前后达五六次,邓太后这才应允。

五月,甲戌,以长乐卫尉鲁恭为司徒。恭上言:“旧制,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十五年以来,改用孟夏。而刺史、太守因以盛夏征召农民,拘对考验,连滞无已。上逆时气,下伤农业。按月令‘孟夏断薄刑’者,谓其轻罪已正,不欲令久系,故时断之也。臣愚以为今孟夏之制,可从此令。其决狱案考,皆以立秋为断。”又奏:“孝章皇帝欲助三正之微,定律著令,断狱皆以冬至之前。小吏不与国同心者,率入十一月得死罪贼,不问曲直,便即格杀,虽有疑罪,不复谳正。可令大辟之科,尽冬月乃断。”朝廷皆从之。
五月甲戌(初三),将长乐卫尉鲁恭任命为司徒。鲁恭上书说:“以往制度规定,立秋之日才开始审理轻刑案件。但自从永元十五年以来,将时间改到了孟夏四月。而州刺史、郡太守便在盛夏时节传讯农民,拘捕、审讯、拷问、核实,连续拖延不断。对上违背了天时,对下伤害了农业。考查《月令》所说‘孟夏四月判决轻刑’的含义,是说对于罪行轻微并已定案的犯人,不愿使他们长期地遭受囚禁,因此要及时判决。我认为,如今的孟夏四月判决制度,可以照此施行;而其它案件的审讯、拷问、核实,则都从立秋开始。”他还上书说:“孝章皇帝想有助于天、地、人‘三正’的开端,制订律令,规定审理判决罪案一律在冬至之前结束。而那些不与国家同心的执法小官,却大都在十一月捕到被控犯有死罪的犯人后,不问是非曲直便立即处死,尽管罪状可疑,也不再重新审理。我建议,对死刑重罪的判决,可延长到十二月底再截止。”朝廷将他的建议全部采纳。

丁丑,诏封北海王睦孙寿光侯普为北海王。
丁丑(初六),邓太后下诏,将前北海王刘睦的孙子、寿光侯刘普封为北海王。

九真徼外、夜郎蛮夷,举土内属。
九真郡边境外的蛮夷及夜郎国蛮夷,以全部领土归属汉朝。

西域都护段禧等虽保龟兹,而道路隔塞,檄书不通。公卿议者以为“西域阻远,数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费无已。”六月,壬戌,罢西域都护,遣骑都尉王弘发关中兵,迎禧及梁慬、赵博、伊吾卢、柳中屯田吏士而还。
西域都护段禧等虽然保住了龟兹,但通往中原的道路已被堵塞,命令、文件无法传递。公卿中议论此事的人认为:“西域阻碍重重而距离遥远,又屡次反叛;官兵在那里屯戍垦田,经费消耗没有止境。”六月壬戌(二十二日)东汉朝廷撤销西域都护,派遣骑都尉王弘征调关中兵,将段禧和梁、赵博以及伊吾庐和柳中的屯田官兵接回汉朝本土。

初,烧当羌豪东号之子麻奴随父来降,居于安定。时诸降羌布在郡县,皆为吏民豪右所徭役,积以愁怨。及王弘西迎段禧,发金城、陇西、汉阳羌数百千骑与俱,郡县迫促发遣。群羌惧远屯不还,行到酒泉,颇有散叛,诸郡各发兵邀遮,或覆其庐落;于是勒姐、当煎大豪东岸等愈惊,遂同时奔溃。麻奴兄弟因此与种人俱西出塞,先零别种,滇零与锺羌诸种大为寇掠,断陇道。时羌归附既久,无复器甲,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或负板案以为楯,或执铜镜以象兵,郡县畏懦不能制,丁卯,赦除诸羌相连结谋叛逆者罪。
起初,烧当羌人部落首领东号的儿子麻奴跟随父亲前来归降,居住在安定郡。当时,归降的羌人诸部落分散于各个郡县,全都遭受汉人官吏和民间豪强的役使,悲愁怨恨日益深重。后来,王弘西行迎接段禧,要征调金城、陇西、汉阳千百羌人充当骑兵,一同前往。于是郡县官府紧急征发遣调。羌人们担心会被派到远方屯戍,不能再返回家乡,行进到酒泉的时候,已有不少人逃散叛离。诸郡各自派兵进行拦截,有些郡兵捣毁了羌人住宿的庐落。于是勒姐、当煎部落的首领东岸等人愈发惊恐,便一同急速地大举逃亡。麻奴兄弟因此与本部落的人一同西行出塞。而滇零与钟羌各部落则大肆抢掠,切断了陇道。这时,羌人因归附汉朝已久,不再拥有武器,他们便有人手持竹竿、树枝代替戈、矛,有人用木板桌案当作盾牌,还有人拿着铜镜,伪装兵器。郡县官府畏惧怯懦,不能制止。六月丁卯(二十七日),朝廷赦免羌人各部落中互相勾结进行谋反叛逆者的罪行。

秋,九月,午,太尉徐防以灾异,寇贼策免。三公以灾异免,自防始。辛未,司空尹勤以水雨漂流策免。
秋季,九月庚午(初一),太尉徐防因天灾、天象异常和叛匪作乱而被颁策罢免。太尉、司徒、司空三公由于天灾或天象异常而遭罢免,徐防乃是首例。辛未(初二),司空尹勤因大雨水灾被颁策罢免。

仲长统昌言曰:光武皇帝愠数世之失权,忿强臣之窃命,矫枉过直,政不任下,虽置三公,事归台阁。自此以来,三公之职,备员而已;然政有不治,犹加谴责。而权移外戚之家,宠被近习之竖,亲其党类,用其私人,内充京师,外布列郡,颠倒贤愚,贸易选举,疲驽守境,贪残牧民,挠扰百姓,忿怒四夷,招致乖叛,乱离斯瘼,怨气并作,阴阳失和,三光亏缺,怪异数至,虫螟食稼,水旱为灾。此皆戚宦之臣所致然也,反以策让三公,至于死、免,乃足为叫呼苍天,号咷泣血者矣!又,中世之选三公也,务于清悫谨慎,循常习故者,是乃妇女之检柙,乡曲之常人耳,恶足以居斯位邪!势既如彼,选又如此,而欲望三公勋立于国家,绩加于生民,不亦远乎!昔文帝之于邓通,可谓至爱,而犹展申徒嘉之志。夫见任如此,则何患于左右小臣哉!至如近世,外戚、宦竖,请托不行,意气不满,立能陷人于不测之祸,恶可得弹正者哉!曩者任之重而责之轻,今者任之轻而责之重。光武夺三公之重,至今而加甚;不假后党以权,数世而不行;盖亲疏之势异也!今人主诚专委三公,分任责成,而在位病民,举用失贤,百姓不安,争讼不息,天地多变,人物多妖,然后可以分此罪矣!
仲长统《昌言》曰:光武皇帝因西汉数世失去权柄而愤慨,对强悍之臣窃取帝位深为痛恨。因此他矫枉过正,权力不交给臣下,虽然设立了三公,政事却归尚书台总理。从此以后,三公的作用,只是充数而已,但当国家治理不善的时候,仍对三公加以谴责。而实权却转移到皇后家族,宠信则施加到皇帝身边的宦官。这些人亲近自己的同类同党,任用私已,在内充斥京城,在外遍布州郡。他们颠倒贤能与愚劣,利用举荐人才的机会,进行私人交易。使无能不才者守卫疆土,贪婪凶残者统治人民。黎民百姓受到搅扰,四方外族又被激怒,终于导致反叛,带来战乱流亡和忧患疾苦。怨愤之气一时并发,阴阳失和,日、月、星三光出现亏缺,怪异不断降临,害虫吃掉庄稼,水旱带来灾难。这样的局面都是外戚宦官所造成的,而朝廷反而颁策责备三公,甚至将三公处死、免官,足以使人为此呼叫苍天,号啕泣血!再者,从中期开始,选任三公,都务必从清廉忠厚而又谨慎小心、循规蹈矩而又熟悉旧典的人中擢拔。这乃是妇女的楷模,乡间的平常之人罢了,怎么足以身居三公高位呢!三公的势力既然已是那样低落,人选又是如此平庸,却希望三公为国家建立功勋,为人民取得政绩,这岂不是遥远的事情吗!从前,汉文帝对待邓通,可以说是宠爱之至,但仍使申徒嘉得以实现自己的意图,惩罚了邓通。受到这般信任,那么对皇帝左右的小臣又有什么顾忌呢!可是到了近代,对待外戚、宦官,官员如果不执行他们的请托,馈献不够丰足,立刻便会陷入意外的灾祸,哪里还能够弹劾纠正他们呢!从前,对三公信任多而责罚轻,如今,对三公信任少而责罚重。光武帝夺去三公的大权,如今则剥夺得更为彻底;光武帝制定不让皇后家族掌权的政策,几代之后却已不再遵行,其原因就在于皇帝与三公和外戚的亲疏关系不同。如今,若是君主真能信赖三公,将权力交给他们,责令完成重任,而三公身居高位却为害人民,不能举荐任用贤才,致使百姓不安,纠纷不断,天地变化无常,人间妖物大量出现,到了那个时候,才可以让三公分担此罪!

壬午,诏:太仆、少府减黄门鼓吹以补羽林士;厩马非乘舆常所御者,皆减半食;诸所造作,非供宗庙园陵之用,皆且止。
九月壬午(十三日),诏书命令:太仆、少府裁减黄门乐队,用来增补羽林武士的名额;厩苑中的官马,凡不是皇上经常使用的,一律将食料减半;各项工程,凡不是用来供应皇家宗庙和陵园的,一律暂停。

庚寅,以太傅张禹为太尉,太常周章为司空。
庚寅(二十一日),将太傅张禹任命为太尉,将太常周章任命为司空。

大长秋郑众、中常侍蔡伦等皆秉势豫政,周章数进直言,太后不能用。初,太后以平原王胜有痼疾,而贪殇帝孩抱,养为己子,故立焉。及殇帝崩,群臣以胜疾非痼,意咸归之;太后以前不立胜,恐后为怨,乃迎帝而立之。周章以众心不附,密谋闭宫门,诛邓骘兄弟及郑众、蔡伦,劫尚书,废太后于南宫,封帝为远国王而立平原王。事觉,冬,十一月,丁亥,章自杀。
大长秋郑众和中常侍蔡伦等依靠权势干预朝政,周章曾多次直率地进言劝谏,但邓太后未能采纳。当初,邓太后认为平原王刘胜有久治不愈的顽疾,而贪图殇帝是个怀抱中的婴孩,便将他收养为自已的儿子,立为皇帝。及至殇帝驾崩,群臣认为刘胜的病并非不可痊愈,便一致属意于刘胜。但邓太后因先前没有立刘胜,怕他将来怀恨,就将刘祜接来,立为皇帝。周章认为群臣并不归心于太后,于是密谋关闭宫门,诛杀邓骘兄弟及郑众、蔡伦,胁迫尚书写诏,于南宫罢黜邓太后,把安帝贬到遥远的封国为王,将平原王立为皇帝。但事机泄露。冬季,十一月丁亥(十九日),周章自杀。

戊子,敕司隶校尉、冀、并二州刺史,“民讹言相惊,弃捐旧居,老弱相携,穷困道路。其各敕所部长吏躬亲晓喻:若欲归本郡,在所为封长檄;不欲,勿强。”
十一月戊子(二十日),太后训令司隶校尉及冀州、并州两州刺史:“人民受到谣言的惊扰,抛弃了旧居,扶老携幼,在路上贫困交加。司隶校尉及冀州、并州两位刺史,要命令下属官员亲自对百姓进行劝导,说明情况:如果他们愿意返回原郡,由当地官府为他们出县公文;如果不愿返回,也不勉强。”

十二月,乙卯,以颍川太守张敏为司空。
十二月乙卯(十八日),将颍川太守张敏任命为司空。

诏车骑将军邓骘、征西校尉任尚将五营及诸郡兵五万人,屯汉阳以备羌。
诏书命令车骑将军邓骘和征西校尉任尚,率领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等五营兵及各郡郡兵,共五万人,进驻汉阳,以防备羌军进攻。

是岁,郡国十八地震,四十一大水,二十八大风,雨雹。
本年,有十八个郡和封国发生地震,四十一个郡和封国大水成灾,二十八个郡和封国发生风灾和雹灾。

鲜卑大人燕荔阳诣阙朝贺。太后赐燕荔阳王印绶、赤车、参驾,令止乌桓校尉所居宁城下,通胡市,因筑南、北两部质馆。鲜卑邑落百二十部各遗入质。
鲜卑首领燕荔阳到汉朝宫廷朝贺。邓太后将王爵印信绶带和三匹马驾驶的赤车赐给燕荔阳,命他定居在乌桓校尉的驻地宁城附近,开通边塞贸易,还特地修建了南北两个宾馆,用来接待人质。鲜卑一百二十个部落分别将人质送到汉朝。

孝殇皇帝永初二年(戊申,公元一零八年)
永初二年(戊申,公元108年)

春,正月,邓骘至汉阳;诸郡兵未至,钟羌数千人击败骘军于冀西,杀千馀人。梁慬还,至敦煌,逆诏慬留为诸军援。慬至张掖,破诸羌万馀人,其能脱者十二三;进至姑臧,羌大豪三百余人诣慬降,并慰譬,遣还故地。
春季,正月,邓骘抵汉阳。各郡郡兵还没有到达,钟羌部落数千人便在冀县以西打败邓骘军,杀死一千余人。当时梁刚从西域回国,到达敦煌郡时,接到诏书,让他留下来担任各部队的后援。梁军到达张掖,打败羌军各部队一万余人,逃脱者仅占十分之二三。梁军开到姑臧,羌人首领三百余人向他投降。梁对他们全都进行安抚开导,遣送他们返回故地。

御史中丞樊准以郡国连年水旱,民多饥困,上疏:“请令太官、尚方、考功、上林池御诸官,实减无事之物;五府调省中都官吏、京师作者。又,被灾之郡,百姓凋残,恐非赈给所能胜赡,虽有其名,终无其实。可依征和元年故事,遣使持节慰安,尤困乏者徙置荆、扬孰郡。今虽有西屯之役,宜先东州之急。”太后从之。悉以公田赋与贫民,即擢准与议郎吕仓并守光禄大夫。二月,乙丑,遗准使冀州、仓使兗州禀贷,流民咸得苏息。夏,旱。五月,丙寅,皇太后幸洛阳寺及若卢狱录囚徒。洛阳有囚,实不杀人而被考自诬,羸困舆见,畏吏不敢言,将去,举头若欲自诉。太后察视觉之,即呼还问状,具得枉实。即时收洛阳令下狱抵罪。行未还宫,澍雨大降。
御史中丞樊准因各地连年水旱成灾,许多百姓饥饿贫困,上书说:“请命令太官、尚方、考工、上林等各官署,核实裁撤无用之物;太傅、太尉、司徒、司空、车骑将军等五府,调整削减中央官吏及在京城营造建筑的工匠。再者,受灾各郡的百姓凋零残破,恐怕官府的赈济不能拯救他们,虽然有赈济之名,却最终收不到赈济之实。建议依照汉武帝征和元年的先例,派遣使者持符节前往灾区进行慰问,将特别贫困的灾民迁徙安置到荆州、扬州所属的丰产郡。目前虽然西方有战事,也应先解救东方的急难。”邓太后听从了樊准的建议,将国家所有的公田全部交给贫民使用,并随即擢升樊准,将他和议郎吕仓一同任命为代理光禄大夫。二月乙丑(二十九日),派遣樊准为使者前往冀州,派遣吕仓为使者前往兖州,对灾民进行赈济,流亡的百姓全都得以复苏。夏季,发生旱灾。五月丙寅(初一),邓太后亲临洛阳地方官府及若卢监狱,审查囚犯的罪状。有个洛阳的囚犯,实际上并没有杀过人,但被屈打成招,自认有罪。他十分瘦弱,身有伤残,被人抬上来进见,却因惧怕官吏而不敢开口。将要离去的时候,他抬起头来,像要为自己申诉。邓太后看到后,有所察觉,便马上把他叫回来询问情况,查清了全部冤屈事实。于是立即将洛阳令逮捕入狱,抵偿罪过。太后起驾,还没有回到皇宫,一场丰沛的及时雨便从天而降。

六月,京师及郡国四十大水,大风,雨雹。秋,七月,太白入北斗。闰月,辛丑,广川王常保薨。无子,国除。
六月,京城及四十个郡和封国出现水灾、风灾和雹灾。秋季,七月,金星进入北斗星座。闰七月,广川王刘常保去世。因无子嗣,封国撤除。

癸未,蜀郡徼外羌举士内属。
癸未(疑误),蜀郡边境外的羌人以全部土地归属汉朝。

冬,邓骘使任尚及从事中郎河内司马钧率诸郡兵,与滇零等数万人战于平襄,尚军大败,死者八千馀人,羌众遂大盛,朝廷不能制。湟中诸县,粟石万钱,百姓死亡不可胜数,而转运难剧。故左校令河南庞参先坐法输作若卢,使其子俊上书曰:“方今西州流民扰动,而征发不绝,水潦不沐,地力不复,重之以大军,疲之以远戍,农功消于转运,资财竭于征发,田畴不得垦辟,禾稼不得收入,搏手困穷,无望来秋,百姓力屈,不复堪命。臣愚以为万里运粮,远就羌戎,不若总兵养众,以待其疲。车骑将军骘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转居三辅,休徭役以助其时,止烦赋以益其财,令男得耕种,女得织纴,然后畜精锐,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民之仇报,奔北之耻雪矣。”书奏,会樊准上疏荐参,太后即擢参于徒中,召拜谒者,使西督三辅诸军屯。十一月,辛酉,诏邓骘还师,留任尚屯汉阳为诸军节度。遣使迎拜骘为大将军。既至,使大鸿胪亲迎,中常侍郊劳,王、主以下候望于道,宠灵显赫,光震都鄙。
冬季,邓骘命令任尚及从事中郎、河内人司马钧率领各郡郡兵,在平襄同滇零率领的数万羌军交战。任尚军大败,八千余人战死。羌军于是声势大振,实力强盛,朝廷不能控制。湟中地区各县的谷价,每石达一万钱,死亡的百姓多得无法统计,但粮食运输十分艰难。原左校令河南人庞参因先前被控犯法而在若卢监狱作苦工,让他的儿子庞俊上书说:“目前,西部地区的流民动荡不宁,但徭役征发仍然不停,水灾没有止休,地力不能恢复,又加上大军出动,因戍守远方而人民疲劳。农业劳动力被消耗于运输,百姓资财因征发而枯竭。田地得不到开垦,庄稼无法收割,人们急得击掌而一筹莫展。既使到了明年秋天,也不会有指望,百姓的力量已经用尽,不能再承受负担。我认为,从万里之外运粮到遥远的羌人地区,还不如集合部队,休养生息,等待敌人衰败。车骑将军邓骘应当暂且整军回师,留下征西校尉任尚,命他负责将凉州的士人和平民迁居到三辅地区。停止征发徭役,使百姓不误农时;免除繁重的赋税,以增加百姓的资财。让男子能够耕种田地,女子能够从事纺织。然后养精蓄锐,乘着敌人懈怠的机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么便可以为边疆人民报仇,为往昔的失败雪耻了。”奏书呈上,恰好樊准正上书保荐庞参,邓太后便召见庞参,将他由刑徒擢拜为谒者,命令他西上三辅,监督驻扎在该地区的各部队。十一月辛酉(二十九日),邓太后下诏,命邓骘回师,留下任尚驻扎汉阳,负责各军的调度。邓太后派使者迎接邓骘,将他任命为大将军。邓骘到达洛阳以后,邓太后又派大鸿胪亲自出迎,中常侍前往效外慰劳。亲王、公主以下的群臣则在路旁等候。邓骘所得的恩宠和荣耀极为显赫,声势震动京城内外。

滇零自称天子,于北地招集武都参狼、上郡、西河诸杂种羌断陇道,寇钞三辅,南入益州,杀汉中太守董炳。梁慬受诏当屯金城,闻羌寇三辅,即引兵赴击,转战武功、美阳间,连破走之,羌稍退散。
羌人首领滇零在北地自称天子,招集武都的参狼部落,以及散布在上郡、西河的杂种羌人,切断陇道,进攻抢掠三辅地区,并南下进入益州,杀死汉中太守董炳。梁接受诏命,本当驻守金城,但听说羌军进攻三辅,便立即率兵赶来迎敌。他转战于武功、美阳一带,接连将敌军击败赶跑。羌人略向后撤,有所离散。

十二月,广汉塞外参狼羌降。
十二月,广汉郡边塞外的羌人参狼部落归降。

是岁,郡国十二地震。
这一年,有十二个郡和封国发生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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