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纪·晋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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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祖武皇帝中太康四年(癸卯,公元二八三年)
太康四年(癸卯,公元283年)

春,正月,甲申,以尚书右仆射魏舒为左仆射,下邳王晃为右仆射。晃,孚之子也。
春季,正月甲申(疑误),任命尚书右仆射魏舒为左仆射,下邳王司马晃为右仆射。司马晃是司马孚的儿子。

戊午,新沓康伯山涛薨。
戊午(十八日),新沓康伯山涛去世。

帝命太常议崇锡齐王之物。博士庾旉、太叔广、刘暾、缪蔚、郭颐、秦秀、傅珍上表曰:“昔周选建德以左右王室,周公、康叔、聃季,皆入为三公,明股肱之任重,守地之位轻也。汉诸王侯,位在丞相、三公上,其入赞朝政者,乃有兼宫,其出之国,亦不复假台司虚名为隆宠也。今使齐王贤邪,则不宜以母弟之亲尊居鲁、卫之常职;不贤邪,不宜大启土宇,表建东海也。古礼,三公无职,坐而论道,不闻以方任婴之。惟宣王救急朝夕,然后命召穆公征淮夷,故其诗曰:‘徐方不回,王曰旋归。’宰相不得久在外也。今天下已定,六合为家,将数延三事,与论太平之基,而更出之,去王城二千里,违旧章矣。’旉,纯之子;暾,毅之子也。旉既具草,先以呈纯,纯不禁。
晋武帝命令太常商议敬赐齐王之物。博士庾、太叔广、刘暾、缪蔚、郭颐、秦秀、傅珍上表说:“从前,周选择树立有完美德行的人辅佐协助朝廷,周公、康叔、聃秀都被选入朝廷任三公之职,这就显示出辅佐君王的责任重大,掌管地方的地位轻一些。汉代的诸侯王,地位在丞相、三公之上,但如果进入朝廷佐助朝政,就要有兼职,如果离开朝廷去封国,也不再给予高级职务的虚名作为尊贵的恩宠。现在假如齐王贤德的话,那么就不应当以同母之弟的尊贵与亲近去担任鲁、卫之地的寻常职务;如果他不贤德,就不应当开拓疆域,在东海边建国。古时候的礼法是,三公没有职守,陪侍帝王议论政事,没听说过以一方的重任去烦扰他。只有周宣王为了解救危急于一时,命令召穆公征讨淮夷,所以那《诗经》说:‘徐地不违逆,宣王令班师。’宰相不应当长久在外。现在天下已经平定,天地四方都成了自己的家,应马上遵循古时候的作法,让齐王参与议论太平的基业。现在反而派他出去,离开都城二千里,这样作就违反了过去的规章了。”庾是庾纯的儿子。刘暾是刘毅的儿子。庾已经拟好了草稿,他先呈送给庾纯过目,庾纯没有禁止他。

事过太常郑默、博士祭酒曹志,志怆然叹曰:“安有如此之才,如此之亲,不得树本助化,而远出海隅!晋室之隆,其殆矣乎!”乃奏议曰:“古之夹辅王室,同姓则周公、异姓则太公,皆身居朝廷,五世反葬。及其衰也,虽有五霸代兴,岂与周、召之治同日而论哉!自羲皇以来,岂一姓所能独有!当推至公之心,与天下共其利害,乃能享国久长。是以秦、魏欲独擅其权而才得没身,周、汉能分其利而亲疏为用,此前事之明验也。志以为当如博士等议。”帝览之,大怒曰:“曹志尚不明吾心,况四海乎!”且谓:“博士不答所问而答所不问,横造异论。”下有司策免郑默。于是尚书硃整、褚等奏:“志等侵官离局,迷罔朝廷,崇饰晋言,假托无讳,请收志等付廷尉科罪。”诏免志官,以公还第;其馀皆付廷尉科罪。
这件事经过太常郑默、博士祭酒曹志时,曹志悲伤地叹道:“哪里有如此才能,如此亲近的关系,不但不用他建立基业、辅佐教化,反而打发他去天涯海角,晋朝宗室的兴旺,大概危险了吧?”于是他上奏晋武帝说:“古时候在左右辅佐王室的人,同姓的是周公,异姓的是太公,他们都身居朝廷,到了第五代,都归葬于周地。后来世道衰微,即使有五霸代之而兴起,又怎能与周公、召公辅佐王室的政治清明同日而语呢?自从伏羲以来,天下岂是一姓所能独自占有的?应当以至公之心待人,与天下共有利与害,这样才能长久地拥有天下。因此秦、魏想独揽国政所以才灭亡,周、汉能够把利益分能别人所以无论关系是亲是疏都被其所用,这是前代所发生的明显的证明。我认为应当按照博士们的意见去作。”晋武帝看了曹志的上奏,非常生气,说:“曹志尚且不明白我的心,更何况四海之内的人!”于是就说:“博士们不回答我所问的,却回答我所不问的,肆意制造不同的议论。”晋武帝命令有关部门免去郑默的职务。这时尚书朱整、褚上奏说:“曹志等人越犯职权,脱离职责,蒙蔽朝廷,尊崇、粉饰邪恶的言论,却假托直言无忌,请拘捕曹志等人,把他们交付廷尉、依法判罪。”晋武帝就下诏书免除了曹志的官职,让他以鄄城县公的身份回到家里。其他的人都被交付廷尉依法判罪。

庾纯诣廷尉自首:“旉以议草见示,愚浅听之。”诏免纯罪。廷尉刘颂奏旉等大不敬,当弃市。尚书奏请报听廷尉行刑。尚书夏侯骏曰:“官立八座,正为此时。”乃独为驳议。左仆射下邳王晃亦从骏议。奏留中七日,乃诏曰:“旉是议主,应为戮首;但旉家人自首,宜并广等七人皆丐其死命,并除名。”
庾纯到廷尉去自首,说:“庾上表的草稿我看到了,但是我却肤浅无知没有阻止他。”晋武帝下诏免庾纯的罪。廷尉刘颂上奏,认为庾等人极其不恭敬,应当处以死刑,陈尸街头示众。尚书上奏,请求报与廷尉,让廷尉决定执行刑罚。尚书夏侯骏说:“朝廷设立了八座官员,正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能派上用场。”于是他独自上书,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左仆射、下邳王司马晃也同意夏侯骏的意见。大臣们的表奏在皇帝那里搁置了七天,晋武帝才下诏说:“庾是提出议论的主要人物,按理应杀头,但是他的家人已经自首了,所以庾应当与太叔广等共七人一起都免去他们的死罪,但要把他们都除去名位。”

二月,诏以济南郡益齐国。己丑,立齐王攸子长乐亭侯寔为北海王,命攸备物典策,设轩辕之乐,六佾之舞,黄钺朝车,乘舆之副从焉。
二月,晋武帝下诏书,把济南郡归并到齐国。己丑(十九日),立齐王司马攸的儿子长乐亭侯司马为北海王。下命令规定了司马攸所用物品及行使权力的规格。他陈列乐器,应三面悬挂;所用乐舞,舞者分成六列。其他如黄钺朝车、车马的标准等都遵从以上的水准。

三月,辛丑朔,日有食之。
三月,辛丑朔(初二),出现日食。

齐献王攸愤怨发病,乞守先后陵。帝不许,遣御医诊视。诸医希旨,皆言无疾。河南尹向雄谏曰:“陛下子弟虽多,然有德望者少;齐王臣居京邑,所益实深,不可不思也。”帝不纳,雄愤恚而卒。攸疾转笃,帝犹催上道。攸自强入辞,素持容仪,疾虽困,尚自整厉,举止如常,帝益疑其无疾;辞出数日,呕血而薨。帝往临丧,攸子冏号踊,诉父病为医所诬。诏即诛医,以冏为嗣。
齐献王司马攸由于愤怒、怨恨而生了病,他请求去守文明皇后的陵暮,晋武帝不答应,派了御医给他看病。各位御医为了迎合晋武帝,都说司马攸没有病。河南尹向雄进谏说:“陛下子侄弟兄虽然多,但是有德行名望的却很少。让齐王卧病居住在京都,所带来的好处实际上是很深远的,不可以不考虑。”晋武帝不采纳他的意见,向雄由于愤怒怨恨而死去了。这时,司马攸的病开始加重,晋武帝仍然催促他上路。司马攸勉力撑持着去向晋武帝辞行,他平日里一贯保持容貌与仪表,虽然病得很厉害,他还是整齐振作,举止和往常一样,晋武帝越发怀疑他没有病。司马攸辞别上路,没有几天,他就吐血而死。晋武帝去司马攸那里亲临丧事,司马攸的儿子司马顿足号哭,诉说他父亲的病是被医生给耽误了,受了医生的欺骗。晋武帝立即下令杀了医生,司马接替了司马攸的地位。

初,帝爱攸甚笃,为荀勖、冯紞等所构,欲为身后之虑,故出之。及薨,帝哀恸不已。冯紞侍侧,曰:“齐王名过其实,天下归之,今自薨殒,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过!”帝收泪而止。诏攸丧礼依安平献王故事。
当初,晋武帝对司马攸的疼爱之情是很深厚的。但是,由于苟勖、冯等人的挑拨,晋武帝要为自己死后的事作打算,所以就让司马攸离开京都。等司马攸死了,晋武帝悲哀伤痛不止。这时,冯正在身旁侍候,就说:“齐王的名声超过了他的实际,天下的人都归附他。现在他自己死了,这是国家的福气,陛下为什么要过份悲哀呢!”晋武帝于是止住了眼泪,命令司马攸的丧礼要仪照安平献王司马孚的规格去办。

攸举动以礼,鲜有过事,虽帝亦敬惮之。每引之同处,必择言而后发。
司马攸的行为举止都合于礼法,很少有过错,即使是晋武帝也对他又敬又畏,每次拉着他在一起相处时,总是斟酌词语然后才说话。

夏,五月,己亥,琅邪武王亻由薨。
夏季,五月,己亥(初一),琅邪武王司马去世。

冬,十一月,以尚书左仆射魏舒为司徒。
冬季,十一月,任命尚书左仆射魏舒为司徒。

河南及荆、扬等六州大水。
河南以及荆、扬等六州洪水泛滥。

归命侯孙皓卒。
归命侯孙去世。

是岁,鲜卑慕容涉归卒。弟删篡立,将杀涉归子廆,廆亡匿于辽东徐郁家。
这一年,鲜卑慕容涉归去世。他的弟弟慕容删篡位代立,想杀掉慕容涉归的儿子慕容,慕容逃跑了,隐藏在辽东人的徐郁的家里。

世祖武皇帝中太康五年(甲辰,公元二八四年)
太康五年(甲辰,公元284年)

春,正月,己亥,有青龙二,见武库井中。帝观之,有喜色。百官将贺,尚书左仆射刘毅表曰:“昔龙降夏庭,卒为周祸。《易》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寻案旧典,无贺龙之礼。”帝从之。
春季,正月,己亥(初四),武器库的井里出现了两条青龙。晋武帝去观看,脸上现出欢喜的神色来。百官们要去道贺,尚书左仆射刘毅上表说:“从前,龙降临在夏代的厅堂里,最后酿成了周代的祸殃。《易经》里说,‘龙潜代不作施展,是因为阳气低沉。’我寻查了旧典籍,前人没有恭贺龙的礼节。”晋武帝听从了刘毅的话。

初,陈群以吏部不能审核天下之士,故令郡国各置中正,州置大中正,皆取本土之人任朝廷官,德充才盛者为之,使铨次等级以为九品,有言行修著则升之,道义亏缺则降之,吏部凭之以补授百官。行之浸久,中正或非其人,奸敝日滋。刘毅上疏曰:“今立中正,定九品,高下任意,荣辱在手,操人主之威福,夺天朝之权威,公无考校之负,私无告讦之忌,用心百态,营求万端,廉让之风灭,争讼之俗成,臣窃为圣朝耻之!盖中正之设,于损政之道有八;高下逐强弱,是非随兴衰,一人之身,旬日异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一也。置州都者,本取州里清议咸所归服,将以镇异同,一言议也。今重其任而轻其人,使驳违之论横于州里,嫌仇之隙结于大臣,二也。本立格之体,为九品者,谓才德有优劣,伦辈有首尾也。今乃使优劣易地,首尾倒错,三也。陛下赏善罚恶,无不裁之以法,独置中正,委以一国之重,曾无赏罚之防,又禁人不得诉讼,使之纵横任意,无所顾惮,诸受枉者,抱怨积直,不获上闻,四也。一国之士,多者千数,或流徙异邦,或取给殊方,面犹不识,况尽其才!而中正知与不知,皆当品状,采誉于台府,纳毁于流言,任己则有不识之蔽,听受则有彼此之偏,五也。凡求人才者,欲以治民也,今当官著效者或附卑品,在官无绩者更获高叙,是为抑功实而隆空名,长浮华而废考绩,六也。凡官不同人,事不同能。今不状其才之所宜而但第为九品,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长,以状取人,则为本品之所限,徒结白论而品状相妨,七也。九品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各任爱憎,以植其私,天下之人焉得不懈德行而锐人事,八也。由此论之,职名中正,实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古今之失,莫大于此!愚臣以为宜罢中正,除九品,弃魏氏之敝法,更立一代之美制。”太尉汝南王亮、司空卫瓘亦上疏曰:“魏氏承丧乱之后,人士流移,考详无地,故立九品之制,粗且为一时选用之本耳。今九域同规,大化方始,臣等以为宜皆荡除末法,咸用土断,自公卿以下,以所居为正,无复县客,远属异土,尽除中正九品之制,使举善进才,各由乡论,则华竞自息,各求于己矣。”始平王文学江夏李重上疏,以为:“九品既除,宜先开移徙,听相并就,则土断之实行矣。”帝虽善其言而终不能改也。
当初,陈群由于吏部不能够审查核实天下的士人,所以就命令郡国各自设置中正,州设置大中正,都选取本地区的人担任朝廷的官职,只有富于德才的人才能够当选。按照士人的才能、政绩、资历分为不同的九品等级。如果言行卓越显著就可以被提升,道义缺损的就被降级,吏部就凭借这个来补充朝廷的百官。这个制度实行的日子越来越长久,有的中正并不是合格的人选,于是邪恶敝败的风气一天一天地滋长。刘毅针对这种状况上书说:“如今设立了中正来决定官职的九品等级,品级的高与低,中正可以随自己的心愿来决定,别人的荣与辱都攥在他们的手里。他们掌握着人君才能有的威与福,夺取了朝廷的权势。他们对公,不因为自己的考查失实而觉得有所亏负;对私,也不为揭人隐私而有所避忌。这种制度使人们以各种各样的用心从各个方面去钻营,廉洁谦让的风气消失了,争斗的习俗形成了,我私下为圣朝感到羞耻。中正制度的设立,对于政治的损害有八点:品级的高下,随着势力的强弱为转移,是与非的标准,以人的兴盛衰败来决定,同一个人,十天之内,处境就发生了变化。上品的官员没有出身于贫贱之家的,下品的官员,没有出身于有权势的大族的,这是第一。设置中正的目的,是要使州里公正的评论都能够归服顺从,将要以此来安定异同,使言论归于统一。现在却重视中正的职权而轻视担任中正的人选,使得违悖的言论在州中放任,在大臣之间结下了憎恶的仇怨,这是第二。本着设置这项制度的规则,之所以要把士人分为九个等级,就是因为人的才与德有优劣的不同,资历、辈份也有前有后。现在的作法却使得优与劣掉换了位置,前与后颠倒,这是第三。陛下奖赏善良,惩罚邪恶,从来都是依法来裁决,唯独设置中正,把一国的重任托付给他,却没有能控制他的奖赏与惩罚的办法。还禁止人们控告中正,这就使中正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各位受了冤枉的人,有一肚子的怨言和真心话,却不能使陛下听到,这是第四。一个国家里的士人,多得可以以千计数,他们或者流徙于异邦,或者是到别的地方谋求衣食。对这些人的相貌都不曾见过,更何况要发挥他们的才能!作为中正,对这些人无论是了解还是不了解,都应当评论、衡量他们的表现,不管是官府对他们赞誉之词,还是败坏他们名声的流言蜚语,都应当全面地听取。但对这些意见如果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就会被不了解所蒙蔽,只听别人告诉你的话,就会因为彼此的局限而陷于片面与狭隘,这是第五。凡是寻求人材的目的,就是为了用他们的来治理民众。现在担任官职有显著的成绩的人,有的却处于很低的等级,担任官职没有政绩的人,反而获得很高的级别,这就是压抑了确实有功劳的人而崇尚空虚的名声,助长了浮华的风气,使得对官员政绩的考核被废除。这是第六。所有的官职都是由不同的人担任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也需要不同才能的人来处理。现在是不问其才能是否合适,只管让他登上九品。以品级来选取人,有的人的才能与品级并不相符;若要根据具体人的情况来选取人,又被品级所局限,不过是空话,官职的品级与人的才德不相吻合,这是第七。九品中恶劣的人,也不彰明他的罪过,对所推举的人也不陈述他们的好处,各自放任自己的爱憎,培植自己的亲信,那么天下的人又如何不懈怠于德行而却专心于人情世故呢?这是第八。由此看来,职务名为中正,实际上是邪恶的处所;事务名称为九品,却有八点损害,古今的过失,没有比这更大的了。我愚昧地认为,应当罢免中正,废除九品,抛弃魏氏的这一敝陋之法,再重新建立一代美好的制度。”太尉、汝南王司马亮、司空卫也上疏说:“魏氏在丧乱之后当权,人士四处流徙迁移,要想详细地加以考察是办不到的,所以建立了九品官职的制度,以作为一时选拔人才的大致上的标准和依据。如今九州有了统一的制度,伟大的教化正要开始推行,我们认为,应当扫除浅陋的措施,改用以所在地区为主的土断之法,从公卿以下,以自己的居住地为准,不要再像客居当地似的,隶属于远处的其他地区。全部废除九品中正制度,使得荐举选拔优秀的人材,各自由乡里讨论决定,那么争相追求浮华的习气自然就会止息,人们也就会尽心于自己的努力了。”在始平王那里任文学之职的江夏人李重上疏,他认为:“九品制度废除后,应当先开始流动迁徙,听任人们相互合并附就,那么真正的土断之法就开始实行了。”晋武帝虽然对这些建议很赞赏,但是最终也没能实行改革。

冬,十二月,庚午,大赦。
冬季,十二月,庚午(初十),实行大赦。

闰月,当阳成侯杜预卒。
闰月,当阳成侯杜预去世。

是岁,塞外匈奴胡太阿厚帅部落二万九千三百人来降,帝处之塞内西河。
这一年,塞外的匈奴人太阿厚,率领他的部落二万九千三百人归降晋,晋武帝让他们在塞内西河居住。

罢宁州入益州,置南夷校尉以护之。
废除了宁州,归并入益州,设置南夷校尉监理益州。

世祖武皇帝中太康六年(乙巳,公元二八五年)
太康六年(乙巳,公元285年)

春,正月,尚书左仆射刘毅致仕,寻卒。
春季,正月,尚书左仆射刘毅辞官回家,不久就去世了。

戊辰,以王浑为尚书左仆射,浑子济为侍中。浑主者处事不当,济明法绳之。济从兄佑,素与济不协,因毁济不能容其父,帝由是疏济,后坐事免官。济性豪侈,帝谓侍中和峤曰:“我将骂济而后官之,如何?”峤曰:“济俊爽,恐不可屈。”帝乃召济,切让之,既而曰:“颇知愧不?”济曰:“‘尺布’、‘斗粟’之谣,常为陛下愧之。他人能令亲者疏,臣不能令亲者亲,以此愧陛下耳。”帝默然。峤,治之孙也。
戊辰(初九),任命王浑为尚书左仆射,任命王浑的儿子王济为侍中。王浑手下的主管人处理事务不当,王济严明法纪处置了他。王济的堂兄王佑平素就与王济不和,这时就抓住这件事情诽谤王济,说他容不下他的父亲,晋武帝从此就疏远了王济。后来王济由于获罪被免去了官职。王济性情豪放豁达,晋武帝对侍中和峤说:“我要骂王济,然后给他封官,他会怎么样呢?”和峤说:“王济性格豪爽,怕是不能屈服。”晋武帝召来王济,严厉地责备他,然后问他:“你是不是心里有点儿知道惭愧了?”王济回答说:“像《尺布》、《斗粟》这些歌谣所说的,我常常因此而为陛下感到羞愧。别人能够使亲近的人疏远,我却不能让亲近的人更亲,因为这一点,我有愧于陛下。”晋武帝听了他的话沉默不语。和峤是和洽的孙子。

青、梁、幽、冀州旱。
青、梁、幽、冀州闹旱灾。

秋,八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秋季,八月,丙戌朔(初一),出现日食。

冬,十二月,庚子,襄阳武侯王濬卒。
冬季,十二月,庚子(十七日),襄阳武侯王濬去世。

是岁,慕容删为其下所杀,部众复迎涉归子廆而立之。涉归与宇文部素有隙,廆请讨之,朝廷弗许。廆怒,入寇辽西,杀略甚众。帝遣幽州军讨廆,战于肥如,廆众大败。自是每岁犯边,又东击扶馀,扶馀王依虑自杀;子弟走保沃沮。廆夷其国城,驱万馀人而归。
这一年,慕容删被他的手下人杀了,他的部众又去迎接慕容涉归的儿子慕容继了位。慕容涉归和鲜卑的宇文部素来有仇怨,慕容请求去讨伐宇文部,而朝廷不允许。慕容于是发怒,入侵辽西,杀人抢掠,造成了很大的损害。晋武帝就派遣幽州的军队讨伐慕容,双方在肥如打了起来,慕容的部众被打得大败。从这时开始,慕容每年都要侵犯边境地区。他还向东去打扶余,扶余王依虑自杀了,依虑的儿子弟兄们都逃到沃沮防守。慕容就把扶余国的城削平,驱赶着一万多人返回部落。

世祖武皇帝中太康七年(丙午,公元二八六年)
太康七年(丙午,公元286年)

春,正月,甲寅朔,日有食之。魏舒称疾,固请逊位,以剧阳子罢。舒所为,必先行而后言,逊位之际,莫有知者。卫瓘与舒书曰:“每与足下共论此事,日日未果,可谓‘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矣。”
春季,正月,甲寅朔(初一),出现日食。魏舒声称有病,坚决请求退位,他以剧阳子的身份免职。魏舒作事,总是先有了行动然后才说出来,所以他退位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卫写信给魏舒说:“常常和您在一起议论退位的事情,可是一天一天过去了,却没有能够实现,真可说是‘瞻望于前,忽然就落在后头’了。”

夏,慕容廆寇辽东,故扶馀王依虑子依罗求帅见人还复旧国,请援于东夷校尉何龛,龛遣督护贾沈将兵送之。廆遣其将孙丁帅骑邀之于路,沈力战,斩丁,遂复扶馀。
夏季,慕容侵犯辽东。从前的扶馀王依虑的儿子依罗,请求率领他还留存的部下,返回他的国家去恢复它,他向东夷校尉何龛请求援助。何龛派遣督护贾沈带领兵士送依罗去扶馀国。慕容派遣他的部将孙丁,率领骑兵在半路上拦截依罗。贾沈奋力作战,杀了孙丁,于是恢复了扶馀国。

秋,匈奴胡都大博及萎莎胡各帅种落十万馀口诣雍州降。
秋季,匈奴人都大博以及萎莎人,各自率领种族部落十万多人到雍州投降。

九月,戊寅,扶风武王骏薨。
九月,戊寅(二十九日),扶风武王司马骏去世。

冬,十一月,壬子,以陇西王泰都督关中诸军事。泰,宣帝弟馗之子也。
冬季,十一月壬子(初四),任命陇西王司马泰统领关中诸军事。司马泰是晋宣帝的弟弟司马馗的儿子。

是岁,鲜卑拓跋悉鹿卒,弟绰立。
这一年,鲜卑人拓跋悉鹿去世,他的弟弟拓跋绰继位。

世祖武皇帝中太康八年(丁未,公元二八七年)
太康八年(丁未,公元287年)

春,正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春季,正月,戊申朔(初一),出现日食。

太庙殿陷,秋,九月,改营太庙,作者六万人。
太庙的殿堂陷落了。秋季,九月,改建太庙,有六万人参加营建。

是岁,匈奴都督大豆得一育鞠等复帅种落万一千五百口来降。
这一年,匈奴都督大豆得一育鞠等人又率领其种族部落一万一千五百人投降了晋。

世祖武皇帝中太康九年(戊申,公元二八八年)
太康九年(甲申,公元288年)

春,正月,壬申朔,日有食之。
春季,正月,壬申朔(初八),出现日食。

夏,六月,庚子朔,日有食之。郡国三十三大旱。
夏季,六月,庚子朔(初一),出现日食。有三十三个郡国大旱。

秋,八月,壬子;星陨如雨。
秋季,八月,壬子(十四日),星星像下雨似的坠落下来。

地震。
发生了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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