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纪·唐纪二十六

 资治通鉴在线阅读   2024-06-29 14:07   135 次浏览 人阅读  0 条评论

五月,太子请让位于宋王成器;不许。请召太平公主还京师:许之。
五月,太子李隆基请求将太子之位让给宋王李成器,唐睿宗没有同意。太子又请求将太平公主召回京师。唐睿宗表示回意。

庚戌,制:“则天皇后父母坟仍旧为昊陵、顺陵,量置官属。”太平公主为武攸暨请之也。
庚戌(初六),唐睿宗颁下制命:“将则天皇后父母的坟墓恢复为昊陵、顺陵,并且酌情设置官署掌管陵园事务。”这是由于太平公主为武攸暨向唐睿宗作了请求的缘故。

辛酉,更以西城为金仙公主,隆昌为玉真公主,各为之造观,逼夺民居甚多,用功数百万。右散骑常侍魏知古、黄门侍郎李乂谏,皆不听。
辛酉(十七日),唐睿宗将西城公主改封为金仙公主,将隆昌公主改封为玉真公主,并且为她们分别建造了金仙观和玉真观,强占了很多居民的住宅,工程耗费达数百万钱之多。右散骑常侍魏知古和黄门侍郎李进谏阻止,但唐睿宗没有采纳。

壬戌,殿中监窦怀贞为御史大夫、同平章事。
壬戌(十八日),唐睿宗任命殿中监窦怀贞为御史大夫、同平章事。

僧慧范恃太平公主势,逼夺民产,御史大夫薛谦光与殿中侍御史慕容珣奏弹之。公主诉于上,出谦光为岐州刺史。
胡僧慧范倚仗着太平公主的权势,qiǎo取豪夺平民百姓的财产,御史大夫薛谦光和殿中侍御史慕容上奏弹劾他。太平公主向唐睿宗诉说了自己对他们的不满,唐睿宗便将薛谦光外放为岐州刺史。

明遣使按察十道,议者以山南所部阔远,乃分为东西道;又分陇右为河西道。六月、壬午,又分天下置汴、齐、兗、魏、冀、并、蒲、鄜、泾、秦、益、绵、遂、荆、岐、通、梁、襄、扬、安、淮、越、洪、潭二十四都督,各纠察所部刺史以下善恶,惟洛及近畿州不隶都督府。太子右庶子李景伯、舍人卢俌等上言:“都督专杀生之柄,权任太重。或用非其人,为害不细。今御史秩卑望重,以时巡察,奸宄自禁。”其后竟罢都督,但置十道按察使而已。
这时唐睿宗分遣使者赴全国十道巡视考察,有人认为山南道所辖区域太广,于是将山南道分为东西两道;又从陇右道中分出河西道。六月,壬午(初八),唐睿宗又下诏在全国分置汴、齐、兖、魏、冀、并、蒲、、泾、秦、益、绵、遂、荆、岐、通、梁、襄、扬、安、闽、越、洪、潭二十四都督,负责纠举检察所辖区域内州县官吏的善恶得失,只有洛州以及京畿各州不隶属于都督府。太子右庶子李景伯、太子舍人卢等人进言说:“都督独掌生杀大权,权势太重,如果任用了不称职的人,那么所造成的危害就太严重了。现在御史的品位俸禄都很卑微,但是声望都很高,陛下派他们按时巡察地方,为非作歹之徒自然不敢横行。”后来终于罢去所有新置的都督,只是设置了十道按察使而已。

秋,七月,癸巳,追复上官昭容,谥曰惠文。
秋季七月,癸巳(二十日),唐睿宗下诏追复上官昭容的职位,赠谥号为惠文。

乙卯,以高祖故宅枯柿复生,赦天下。
乙卯,由于唐高祖李渊旧宅中早已枯死的柿子树又重新发芽的缘故,唐睿宗下诏大赦天下。

己巳,以右御史大夫解琬为朔方大总管。琬考按三城戍兵,奏减十万人。
己巳,唐睿宗任命右台御史大夫解琬为朔方道大总管。解琬在对三受降城的防务作了具体考察之后,上奏唐睿宗,请求将该地的戍卒减少十万人。

庚午,以中书令韦安石为左仆射兼太子宾客、同中书门下三品。太平公主以安石不附己,故崇以虚名,实去其权也。
庚午,唐睿宗任命中书令韦安石为左仆射兼太子宾客、同中书门下三品。由于太平公主认为韦安石拒绝趋附自己,所以用一些虚衔来表示对他的尊崇,实际上是借此削夺他的实权。

九月,庚辰,以窦怀贞为侍中。怀贞每退朝,必诣太平公主第。时修金仙、玉真二观,群臣多谏,怀贞独劝成之,身自督役。时人谓怀贞前为皇后阿{父者},今为公主邑司。
九月,庚辰(初八),唐睿宗任命窦怀贞为侍中。窦怀贞每次退朝后,都要到太平公主家里去。当时正在修建金仙、玉真二观,群臣纷纷谏阻,只有窦怀贞一个人对这项工程表示坚决支持,并且亲自监督服劳役的民夫。所以当时的人们都说窦怀贞先是作韦皇后的阿,现在又作了公主的邑司。

冬,十月,甲辰,上御承天门,引韦安石、郭元振、窦怀贞、李日知、张说宣制,责以“政教多阙,水旱为灾,府库益竭,僚吏日滋;虽朕之薄德,亦辅佐非才。安石可左仆射、东都留守,元振可吏部尚书,怀贞可左御史大夫,日知可户部尚书,说可左丞,并罢政事”。以吏部尚书刘幽求为侍中,右散骑常侍魏知古为左散骑常侍,太子詹事崔湜为中书侍郎,并同中书门下三品;书中侍郎陆象先同平章事。皆太平公主之志也。
冬季十月,甲辰(初三),唐睿宗驾临承天门,对应召而来的韦安石、郭元振、窦怀贞、李日知、张说等大臣宣布制命,责备他们说:“当今朝廷的刑赏与教化存在着很多的缺陷,各地水旱成灾,国库储备日趋枯竭,官吏日益增多,这些现象固然是朕德行浅薄所致,但也与诸位辅佐大臣不称职有关。从现在起韦安石担任尚书左仆射、东都留守,郭元振担任吏部尚书,窦怀贞担任左台御史大夫,李日知担任户部尚书,张说担任尚书左丞,一律免去宰相职务。”任命吏部尚书刘幽求为侍中;任命右散骑常侍魏知古为左散骑常侍,太子詹事崔为中书侍郎,二人同时都任同中书门下三品;此外,任命中书侍郎陆象先为同平章事。对上述官员的任免都是根据太平公主的意志而作出的。

象先清净寡欲,言论高远,为时人所重。湜私侍太平公主,公主欲引以为相,湜请与象先同升,公主不可,湜曰:“然则湜亦不敢当。”公主乃为之并言于上。上不欲用湜,公主涕泣以请,乃从之。
陆象先一向清心寡欲,言辞议论高妙玄远,受到当时人的推崇。崔私下里服侍太平公主,公主打算将他提拔为宰相,崔请求与陆象先一起提拔,太平公主不同意,崔说:“如果陆象先不能作宰相的话,那么我崔也不敢作这个宰相。”太平公主只得请求唐睿宗将两人一同任命为宰相。唐睿宗不想用崔为相,太平公主流着眼泪请求,唐睿宗才同意。

右补阙辛替否上疏,以为:“自古失道破国亡家者,口说不如身逢,耳闻不如目睹。臣请以陛下所目睹者言之。太宗皇帝,陛下之祖也,拨乱返正,开基立极;官不虚授,财无枉费;不多造寺观而有福,不多度僧尼而无灾,天地垂祐,风雨时若,粟帛充溢,蛮夷率服,享国久长,名高万古。陛下何不取而法之!中宗皇帝,陛下之兄,弃祖宗之业,徇女子之意;无能而禄者数千人,无功而封者百馀家;造寺不止,费财货者数百亿,度人无穷,免租庸者数十万,所出日滋,所入日寡;夺百姓口中之食以养贪残,剥万人体上之衣以涂土木,于是人怨神怒,众叛亲离,水旱并臻,公私俱罄,享国不永,祸及其身。陛下何不惩而改之!自顷以来,水旱相继,兼以霜蝗,人无所食,未闻赈恤,而为二女造观,用钱百馀万緍。陛下岂可不计当今府库之蓄积有几,中外之经费有几,而轻用百馀万缗,以供无用之役乎!陛下族韦氏之家,而不去韦氏之恶,忍弃太宗之法,不忍弃中宗之政乎!且陛下与太子当韦氏用事之时,日夕忧危,切齿于群凶;今幸而除之,乃不改其所为,臣恐复有切齿于陛下者也。然则陛下又何恶于群凶而诛之!昔先帝之怜悖逆也,宗晋卿为之造第,赵履温为之葺园,殚园财,竭人力,第成不暇居,园成不暇游,而身为戮没。今之造观崇侈者,必非陛下、公主之本意,殆有宗、赵之徒从而劝之,不可不察也。陛下不停斯役,臣恐人之愁怨,不减先朝之时。人人知其祸败,而口不敢言,言则刑戮随之。如韦月将、燕钦融之徒,先朝诛之,陛下赏之,岂非陛下知直言之有益于国乎!臣今所言,亦先朝之直也,惟陛下察之。”上虽不能从,而嘉其切直。
右补阙辛替否上疏认为:“自古以来,因为君主无道而导致国破家亡的教训,实在是耳闻不如目睹,口说不如亲身经历。请允许臣根据陛下亲眼目睹的事实来阐明道理。太宗皇帝是陛下的祖父,他使乱世纳入正轨,开创了大唐的基业,树立了中正的准则;他既不白白地把官爵俸禄赠送给任何人,也从不浪费国家的资财;他并不广建寺观,却有福分,他也没有更多地剃度僧尼,却没有灾祸,得到皇天后土的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周边各蛮夷部落纷纷入朝进贡,在位的时间也很长久,受到千秋万代的景仰。陛下为什么不效法太宗皇帝呢?中宗皇帝是陛下的兄长,不以祖宗基业为重,一味顺从妇道人家的无理要求;没有才能却食取俸禄者达数千人,没有功劳而赐给封户的有一百余家;没有止境地营建寺庙,耗费钱财达数百亿之巨,剃度僧尼无数,不交纳租庸的人达数十万之多,府库支出日益增加,财政收入却一天天地减少;为供养贪得无厌的邪恶之徒不惜夺走百姓口中之食,为大兴土木雕梁画柱之用不惜剥掉黎民身上之衣,从而造成神人共怨,众叛亲离的严重后果,水旱天灾纷至沓来,公私财用同时告罄,不但自己在位时间无法长久,甚至还遭遇被弑身死的惨痛结局。陛下为什么不能以此为戒,立即改正错误呢!自从陛下即位之后,近期内水旱灾害接连不断,再加上霜冻蝗虫的危害,百姓口中无食,却不曾听说陛下开仓赈济灾民,但陛下为两个女儿营建道观,却不惜耗资一百多万缗。陛下怎么可以不考虑当今国库中的资财到底有多少,朝廷外所需经费又是多少,就轻易地拿出一百多万缗,来供给于国计民生没有任何用处的工程支出呢!陛下诛灭了韦氏的家族,但没有除去韦氏的恶行,难道忍心抛弃太宗的法度,却不忍心抛弃中宗的弊政吗?再说陛下与太子在韦氏集团专擅朝政之际,没日没夜地为大唐宗庙社稷和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忧,对奸臣切齿痛恨,现在幸亏铲除了奸党,却不能改变他们当初的所作所为,臣担心会重新出现对陛下切齿痛恨的人。如果这样的话,陛下当初又为什么要痛恨群凶并将他们诛杀殆尽呢!当初中宗皇帝喜爱悖逆庶人,宗晋卿便为她建造私宅,赵履温便为她整治园林。在耗尽了国家资财,用尽了民力之后,新建的私宅还没有来得及居住,修好的园林也没来得及游玩,悖逆庶人就被杀死。现在营建道观,如此追求奢侈豪华,一定不会是陛下和金仙、玉真二位公主的本意,大概是因为有像宗晋卿和赵履温这样的奸臣从中推波助澜,陛下对此不可不多加留意。如果陛下不能中止这项工程的营建,臣担心百姓的怨恨之心,不会比中宗时期减少。现在每个人都明白必将造成巨大的祸患,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直言规谏,是因为担心一旦说出来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像韦月将、燕钦融这样的忠臣义士,被先朝诛杀,陛下给予他们很高的奖赏,难道不是因为陛下深知直言进谏有利于国家吗!臣今天所说的,也像先朝的直言一样,希望陛下能够体察到这一点。”唐睿宗虽然未能采纳他的建议,却也对他的恳切直率大加赞赏。

御史中丞和逢尧摄鸿胪卿,使于突厥,说默啜曰:“处密、坚昆闻可汗结昏于唐,皆当归附。可汗何不袭唐冠带,使诸胡知之,岂不美哉!”默啜许诺,明日,襆头、衣紫衫,南向再拜,称臣,遣其子杨我支及国相随逢尧入朝,十一月,戊寅,至京师。逢尧以奉使功,迁户部侍郎。
御史中丞和逢尧代理鸿胪卿职务,出使突厥,劝说默啜道:“处密、坚昆等部落听说可汗与大唐公主结婚的消息后,都会率众归附的。可汗为什么不穿戴大唐的服饰,让各部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这样不是很好吗!”默啜表示同意这样做。第二天,默啜头戴头,身穿紫色朝服,面向南方拜了两拜,向大唐皇帝称臣,并派遣他的儿子杨我支及国相跟着和逢尧一道入朝,十一月,戊寅(初八),一行人抵达京师。和逢尧因奉命出使有功,被唐睿宗任命为户部侍郎。

壬辰,令天下百姓二十五入军,五十五免。
壬辰(二十二日),唐睿宗下令天下百姓自二十五岁起须服兵役,五十五岁以上者免除兵役。

十二月,癸卯,以兴昔亡可汗阿史那献为招慰十姓使。
十二月,癸卯(初三),唐睿宗任命兴昔亡可汗阿史那献为招慰十姓使。

上召天台山道士司马承祯,问以阴阳数术,对曰:“道者,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安肯劳心以学术数乎!”上曰:“理身无为则高矣,如理国何?”对曰:“国犹身也,顺物自然而心无所私,则天下理矣。”上叹曰:“广成之言,无以过也。”承祯固请还山,上许之。
唐睿宗召见天台山道士司马承祯,向他请教关于阴阳术数的学问,司马承祯回答说:“所谓‘道’,应当是损之又损,以至于达到无为的境界,我怎么肯耗费心力去研究阴阳术数的学问呢!”唐睿宗又问道:“对于修身养性来说,无为是最高的境界,那么治理国家的最高境界又是什么呢?”司马承祯回答说:“治理国家与修身养性道理一样,只要能够做到顺乎世间万物发展的自然之理,内心之中没有任何私心杂念,那么国家就可以趋于大治。”唐睿宗感慨地说:“广成子所说的话,没有人可以超过。”司马承祯坚决请求返回天台山,唐睿宗同意了他的要求。

尚书左丞卢藏用指终南山谓承祯曰:“此中大有佳处,何必天台!”承祯曰:“以愚观之,此乃仕宦之疾径耳!”藏用尝隐终南,则天时征为左拾遗,故承祯言之。
尚书左丞卢藏用用手指着终南山对司马承祯说道:“这里面就有很多出家隐居的好地方,您何必一定要回到天台山呢!”司马承祯回答说:“在我看来,这终南山不过是入世作官的捷径罢了!”由于卢藏用曾在终南山隐居,武则天时期被征辟为左拾遗,所以司马承祯这样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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