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纪·晋纪六

 资治通鉴在线阅读   2024-02-24 13:16   214 次浏览 人阅读  0 条评论

起重光作噩,尽玄黓阉茂,凡二年。
起(辛酉、公元301年),止(壬戌,公元302年),一共二年。

孝惠皇帝中之上永宁元年(辛酉,公元三零一年)
晋惠帝永宁元年(辛酉、公元301年)

春,正月,以散骑常侍安定张轨为凉州刺史。轨以时方多难,阴在保据河西之志,故求为凉州。时州境盗贼纵横,鲜卑为寇。轨至,以宋配、汜瑗为谋主,悉讨破之,威著西土。
春季,正月,任命散骑常侍安定人张轨为凉州刺史。张轨因为时势多灾多难,心里有保守占据河西地区的想法,所以要求任职凉州。当时凉州境内盗贼横行,又有鲜卑人劫掠。张轨到凉州后,以宋配、汜瑗为主要谋士,把这些盗贼全部讨平,在河西地区威名昭著。

相国伦与孙秀使牙门赵奉诈传宣帝神语云:“伦宜早入西宫。”散骑常侍义阳王威,望之孙也,素谄事伦,伦以威兼侍中,使威逼夺帝玺绶,作禅诏,又使尚书令满奋持节、奉玺绶禅位于伦。左卫将军王舆、前军将军司马雅等帅甲士入殿,晓谕三部司马,示以威赏,无敢违者。张林等屯守诸门。乙丑,伦备法驾入宫,即帝位,赦天下,改元建始。帝自华林西门出居金墉城,伦使张衡将兵守之。
相国司马伦和孙秀让牙门赵奉假称宣帝有神语,散布说:“司马伦应当尽快入西宫即帝位。”散骑常侍义阳王司马威,是司马望的孙子,一直对司马伦谄谀奉承,司马伦就让司马威兼任侍中,派他逼迫惠帝交出皇帝玺印与缓带,作禅让帝位的诏书,又派尚书令满奋持符节取来玺印与缓带,奉交给司马伦,表示惠帝已禅位给司马伦。左卫将军王舆、前军将军司马雅带领全副武装的兵士进入宫殿,通告三部司马,向他们宣示威势与封赏,没有谁胆敢违抗。张林等人在各宫门前驻扎防守。乙丑(初九),司马伦乘皇帝的专车进入皇宫,即帝位。大郝天下,改年号为建始,惠帝从华林园西门出宫到金墉城居住,司马伦派张衡带兵看守惠帝。

丙寅,尊帝为太上皇,改金墉曰永昌宫,废皇太孙为濮阳王。立世子荂为皇太子,封子馥为京兆王,虔为广平王,诩为霸城王,皆侍中将兵。以梁王肜为宰衡,何劭为太宰,孙秀为侍中、中书监、骠骑将军、仪同三司,义阳王威为中书令,张林为卫将军,其馀党与,皆为卿、将,超阶越次,不可胜纪;下至奴卒,亦加爵位。每朝会,貂蝉盈坐,时人为之谚曰:“貂不足,狗尾续。”是岁,天下所举贤良、秀才、孝廉皆不试,郡国计吏及太学生年十六以上者皆署吏;守令赦日在职者皆封侯;郡纲纪并为孝廉,县纲纪并为廉吏。府库之储,不足以供赐与。应侯者多,铸印不给,或以白板封之。
丙寅(初十),将惠帝尊为太上皇,把金墉城改名为永昌宫,把皇太孙废黜为濮阳王。立司马伦长子司马为皇太子,儿子司马馥封为京兆王,司马虔封为广平王,司马翊为霸城王,都为侍中并带兵。任命梁王司马肜为宰衡,何劭为太宰,孙秀任侍中,中书监、票骑将军、仪同三司。义阳王司马威为中书令,张林为卫将军,其余党羽都任用为列卿以及各种名目的将军,任意越级提拔的人,多的不可胜数。下到奴仆士卒,也都封官加爵,每当朝会时,戴插貂尾、蝉羽等高官饰物的人充斥席位。不时人对这种滥封官爵的情况编谣谚说:“貂不足,狗尾续。”这一年,全国所荐举的贤良、秀才,孝廉等各名目的侯选官员都没有经过考试,各郡和封国掌管簿计的官员与十六岁以上的太学生都成为朝廷正式署官,全国大赦这一天在职的郡守县令都封了侯,郡属小官吏全都荐举为孝廉,县属小官吏全都荐举为廉吏。国家府、库的储备,都不够用来分发赏赐。封侯的人众多,来不及铸印,有时就用无字光板代替。

初,平南将军孙旂之子弼、弟子髦、辅、琰皆附会孙秀,与之合族,旬月间致位通显。及伦称帝,四子皆为将军,封郡侯,以旂为车骑将军、开府,旂以弼等受伦官爵过差,必为家祸,遣幼子回责之,弼等不从。旂不能制,恸哭而已。
当初,平南将军孙的儿子孙弼、弟弟的儿子孙髦、孙辅、孙琰等人都依附奉承孙秀,与孙秀合为一族,一个月的工夫就都升任显要的高位。等到司马伦称帝,这四人都升任将军,封为郡侯。任用孙为车骑将军,并开设府署。孙认为儿子孙弼等人接受司马伦的官职爵位超过等级,一定会带来家祸、派小儿子孙回去责备他们,孙弼等人不听从,孙没有办法,只能痛哭而已。

癸酉,杀濮阳哀王臧。孙秀专执朝政,伦所出诏令,秀辄改更与夺,自书青纸为诏,或朝行夕改,百官转易如流。张林素与秀不相能,且怨不得开府,潜与太子荂笺,言:“秀专权不合众心,而功臣皆小人,挠乱朝廷,可悉诛之。”荂以书白伦,伦以示秀。秀劝伦收林,杀之,夷其三族。秀以齐王冏、成都王颖、河间王颙,各拥强兵,据方面,恶之。乃尽用其亲党为三王参佐,加冏镇东大将军,颖征北大将军,皆开府仪同三司,以宠安之。
癸酉(十七日),杀濮阳哀王司马臧。孙秀专擅把持朝政,司马伦所下的诏令,孙秀随意改动增删,甚至自己写在青纸上作诏书。有时朝令夕改,百官像流水一样换来换去,张林一直与孙秀不和,加之怨恨没有得到开建府署的资格。暗地里给太子司马一封密信,说:“孙秀专权不能服众,而功臣都是小人,扰乱了朝廷,应当把他们全部诛杀。”司马将这封信告诉了司马伦,司马伦又把信交给孙秀看。孙秀就劝说司马伦拘捕了张林,把他杀了,并夷灭三族。孙秀因为齐王司马、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各自拥有强大的军队,独据一方,而认为他们很危险,便把这三个亲王的僚属全部任用自己的亲信党羽充当,又加封司马为镇东大将军,司马颖为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来优宠安抚他们。

李庠骁勇得众心,赵廞浸忌之而未言。长史蜀郡杜淑、张粲说廞曰:“将军起兵始尔,而遽遣李庠握强兵于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倒戈授人也,宜早图之。”会庠劝廞称尊号,淑,粲因白廞以庠大逆不道,引斩之,并其子姪十馀人。时李特、李流皆将兵在外,廞遣人慰抚之曰:“庠非所宜言,罪应死。兄弟罪不相及。”复以特、流为督将。特、流怨廞,引兵归绵竹。
李庠骁勇又很得人心,赵逐渐忌恨他,但又没有说。长史蜀郡人杜淑、张粲劝说赵道:“将军刚刚起兵、就仓促派李庠在外掌握重兵。他不是我们的族类,一定不会和我们一条心,这是倒转长矛交给别人让他向我们攻击,应当尽快设法对付他。”正碰上李庠劝说赵称帝,杜淑、张粲告诉赵这是李庠大逆不道,便把李庠与他的儿子侄子十余人一齐杀了。当时李特、李流都在外带兵,赵派人去安抚告慰他们说:“李庠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应判死罪。与你们兄弟不相干。”又任命李特、李流为督将。李特、李流怨恨赵,便带领兵马回归绵竹。

廞牙门将涪陵许弇求为巴东监军,杜淑、张粲固执不许,弇怒,手杀淑、粲于廞閤阁下,淑、粲左右复杀弇。三人,皆廞之腹心也,廞由是遂衰。
赵的牙门将涪陵人许请求担任巴东监军,杜淑、张粲坚持不答应,许大怒,亲手在赵门前杀了杜淑、张粲,杜淑、张粲的左右随从又杀了许。这三人都是赵的心腹亲信,赵因此而衰败。

廞遣长史犍为费远、蜀郡太守李苾、督护常俊督万馀人断北道,屯绵竹之石亭。李特密收兵得七千馀人,夜袭远等军,烧之,死者什八九,遂进攻成都。费远、李苾及军祭酒张微,夜斩关走,文武尽散。廞独与妻子乘小船走,至广都,为从者所杀。特入成都,纵兵大掠,遣使诣洛阳,陈廞罪状。
赵派长史犍为人费远,蜀郡太守李,督护常俊率领一万余人截断北来的道路,驻扎在绵竹的石亭。李特秘密聚集了七千多兵卒,夜袭费远等人所率的军队,用火烧他们,被烧死的十有八九,于是进攻成都。费远、李以及军祭酒张微,趁夜夺路而逃,文武官员全部跑散。赵一个人与妻子乘小船逃走,到广都的时候,被随从杀死。李特进入成都,纵容士兵大肆抢掠,派遣使者到洛阳,陈述赵的罪状。

初,梁州刺史罗尚,闻赵廞反,表“廞素非雄才,蜀人不附,败亡可计日而待。”诏拜尚平西将军、益州刺史,督牙门王敦、蜀郡太守徐俭,广汉太守辛冉等七千馀人入蜀。特等闻尚来,甚惧,使其弟骧于道奉迎,并献珍玩。尚悦,以骧为骑督。特、流复以牛酒劳尚于绵竹,王敦、辛冉说尚曰:“特等专为盗贼,宜因会斩之;不然,必为后患。”尚不从。冉与特有旧,谓特曰:“故人相逢,不吉当凶矣。”特深自猜惧。三月,尚至成都。汶山羌反,尚遣王敦讨之,为羌所杀。齐王冏谋讨赵王伦,未发,会离狐王盛、颍川处穆聚众于浊泽,百姓从之,日以万数。伦以其将管袭为齐王军司,讨盛、穆,斩之。冏因收袭,杀之,与豫州刺史何勖、龙骧将军董艾等起兵,遣使告成都王颖、河间王颙、常山王乂及南中郎将新野公歆,移檄征、镇、州、郡、肥、国,称:“逆臣孙秀,迷误赵王,当共诛讨。有不从命者,诛及三族。”
当初,梁州刺史罗尚,听说赵谋反,曾上表说:“赵不是雄才大略的人,蜀地人们不会归附他,他的失败灭亡指日可待。”朝廷任命罗尚为平西将军,益州刺史,督牙门将王敦、蜀郡太守徐俭、广汉太守辛冉等率七千余人进入蜀地。李特等人听说罗尚到来,非常惧怕,派弟弟李骧在路上迎接,并献上珍宝古玩。罗尚非常高兴、任用李骧为骑督。李特、李流又在绵竹用牛、酒犒劳罗尚。王敦、辛冉劝罗尚说:“李特等人专会作盗贼,应当趁机杀了,否则后患无穷。”罗尚没有听从。辛冉与李特以前虽有过交往,辛冉对李特说:“故人相逢,不是吉祥便是凶险。”李特深深猜疑害怕。三月,罗尚到成都。汶山羌人造反,罗尚派王敦征讨他们,被羌人杀死。齐王司马商议征讨赵王司马伦,还没有动兵,碰上离孤县人王盛、颍川人王处穆在浊泽聚众,百姓响应跟随他们,一天就有万人。司马伦派他的属将管袭任齐王的军司,征讨王盛、处穆,杀死他们。司马则趁机拘捕并杀死了管袭,与豫州刺史何勖、龙骧将军董艾等人起兵,派遣使者通告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常山王司马以及南中郎将新野公司马歆,向征、镇、州、郡、县、国等各地行政部门传布檄文,说:“叛逆之臣孙秀,迷惑妨害赵王,应该共同讨伐。有不听从命令的,诛灭三族。”

使者至鄴,成都王颖召鄴令卢志谋之。志曰:“赵王篡逆,人神共愤,殿下收英俊以从人望,杖大顺以讨之,百姓必不召自至,攘臂争进,蔑不克矣!”颖从之,以志为谘议参军,仍补左长史。志,毓之孙也。颖以兗州刺史王彦、冀州刺史李毅、督护赵骧、石超等为前锋,远近响应;至朝歌,众二十馀万。超,苞之孙也。常山王乂在其国,与太原内史刘暾各帅众为颖后继。
使者到邺县,成都王司马颖召集邺县令卢志商议计划,卢志说:“赵王篡权叛逆,神怒人怨,殿下召集英雄俊杰以顺从民意、扶持正义征讨他,百姓一定会不召而自至,举起胳臂争相前来,没有下成功的道理。“司马颖采纳了卢志的话,以卢志为咨议参军,仍补任左长史。卢志是卢毓的孙子。司马颖以兖州刺史王彦、冀州刺史李毅,督护赵骧、石超等人为前锋。远方近处纷纷响应。到达朝歌,人数已达二十多万人。石超是石苞的孙子。常山王司马在他的封国,与太原内史刘暾各率人马作为司马颖的后续军队。

新野公歆得冏檄,未知所从。嬖人王绥曰:“赵亲而强,齐疏而弱,公宜从赵。”参军孙洵大言于众曰:“赵王凶逆,天下当共诛之,何亲疏强弱之有!”歆乃从冏。
新野公司马歆接到司马的檄文,不知听从谁合适。他的宠信王绥说:“赵王亲近而又强大,齐王疏远而又微弱,您应该跟随赵王。”参军孙询高声对众人说:“赵王凶暴叛逆,天下应当共同讨伐他,还讲什么亲疏强弱?”于是,司马歆就跟随了司马。

前安西参军夏侯奭在始平,合众数千人以应冏,遣使邀河间王颙。颙用长史陇西李含谋,遣振武将军河间张方讨擒奭及其党,腰斩之。冏檄至,颙执冏使送于伦,遣张方将兵助伦。方至华阴,颙闻二王兵盛,复召方还,更附二王。
前安西参军夏侯在始平,聚集几千人响应司马,派使者邀请河间王司马。司马采用长史李含的计谋,派遣振武将军河间人张方征伐擒获并腰斩夏侯及其党羽。司马的檄文传到,司马抓住司马的使者送给司马伦,派遣张方率兵帮助司马伦。张方到达华阴,司马又听说司马、司马颖二王兵势强大,又召张方回来,改为附随司马、司马颖二王。

冏檄至扬州,州人皆欲应冏。刺史郗隆,虑之玄孙也,以兄子鉴及诸子悉在洛阳,疑未决,悉召僚吏谋之。主簿淮南赵诱、前秀才虞潭皆曰:“赵王篡逆,海内所疾;今义兵四起,其败必矣。为明使君计,莫若自将精兵,径赴许昌,上策也;遣将将兵会之,中策也;量遣小军,随形助胜,下策也。”隆退,密与别驾顾彦谋之,彦曰:“诱等下策,乃上计也。”治中留宝、主簿张褒、西曹留承闻之,请见,曰:“不审明使君今当何施?”隆曰:“我俱受二帝恩,无所偏助,欲守州而己。”承曰:“天下,世祖之天下也。太上承代已久,今上取之,不平,齐王顺时举事,成败可见。使君不早发兵应之,狐疑迁延,变难将生,此州岂可保也!”隆不应。潭,翻之孙也。隆停檄六日不下,将士愤怒。参军王邃镇石头,将士争往归之,隆遣从事于牛渚禁之,不能止。将士遂奉邃攻隆,隆父子及顾彦皆死,传首于冏。
司马的檄文到扬州,扬州人都打算响应他。刺史郗隆是郗虑的五世孙,因为哥哥的儿子郗鉴和几个儿子都在洛阳,而迟疑不定,就召集全体僚属谋划此事。主簿淮南人赵诱、前秀才虞潭都说:“赵王篡权叛逆,海内都憎恨他,现在四处都兴起举义兵马,赵王必败无疑。为您考虑,不如亲率精兵,直赴许昌,这是上策。派遣将领率兵响应,这是中策。酌量派遣小支兵马,看形势而动,是下策。”郗隆退下,又与别驾顾彦密谋此事,顾彦说:“赵诱等人所说的下策,是上策。”治中留宝、主簿张褒、西曹留承听说后,请求进见,说:“不明白您现在打算怎么办?”郗隆说:“我受宣帝、武帝之恩,没有倾向偏助哪一方,只打算守住我所管辖的扬州而已。”留承说:“天下是文帝打下的天下,太上皇继承帝位已很长时间,赵王取代他,不公平,齐王顺应时势举事,成败能够想见。您不早些发兵响应他,而狐疑拖延,变故灾难就要发生,扬州怎么能保住呢?”郗隆没有回答。虞潭是虞翻的孙子。郗隆压住檄文六天没有下达,将士官兵激愤怨恨,参军王邃镇守石头城,将士们争相前去归附,郗隆派遣从事到牛渚制止他们,没有效果。将士们就都跟随王邃攻打郗隆,郗隆父子和顾彦都被杀死,首级传献给司马。

安南将军、监沔北诸军事孟观,以为紫宫帝坐无他变,伦必不败,乃为之固守。
安南将军、监沔北诸军事孟观,夜观星象认为紫宫帝座没有其他变化,那么司马伦一定不会失败,于是就为司马伦顽强防守。

伦、秀闻三王兵起,大惧,诈为冏表曰:“不知何贼猝见攻围,臣懦弱不能自固,乞中军见救,庶得归死。”以其表宣示内外;遣上军将军孙辅、折冲将军李严帅兵七千自廷寿关出,征虏将军张泓、左军将军蔡璜、前军将军闾和帅兵九千自崿阪关出,镇军将军司马雅、扬威将军莫原帅兵八千自成皋关出,以拒冏。遣孙秀子会督将军士猗、许超帅宿卫兵三万以拒颖。召东平王楙为卫将军,都督诸军,又遣京兆王馥、广平王虔帅兵八千为三军继援。伦、秀日夜祷祈、厌胜以求福,使巫觋选战日,又使人于嵩山著羽衣,诈称仙人王乔,作书述伦祚长久,欲以惑众。
司马伦、孙秀听说司马等三亲王兴兵,非常恐惧,伪造司马给朝廷的奏表,说:“不知是什么强盗突然包围了我,我懦弱无能无法自保,乞求朝廷派禁军救援,使我能够回到朝廷领罪。”司马伦等把这份伪造的奏表在朝廷内外传扬展示,又派遣上军将军孙辅、折冲将军李严带领七千兵卒出延寿关,派征虏将军张泓、左军将军蔡璜、前军将军闾和带领九千兵卒出阪关,派镇军将军司马雅、扬威将军莫原带领八千兵卒出皋关,用以抵御司马。派遣孙秀的儿子孙会督率将军士猗、许超带领三万宿卫兵来抵御司马颖。宣召东平王司马为卫将军,监督各支兵马,又派遣京兆王司马馥、广平王司马虔带领八千兵卒作为三支兵马的预备后援。司马伦、孙秀日夜祈祷,用诅咒制胜的法术祈求鬼神降福保佑。让男巫选择确定作战的日期,又派人穿上羽衣到嵩山,乔装打扮自称仙人王乔,写信说司马伦的帝位定会长久,想以此迷惑众人。

闰月,丙戌朔,日有食之。自正月至于是月,五星互经天,纵横无常。
闰月,丙戌朔(初一),出现日食。从正月到这个月,五个星在白昼出现,位置错乱失去规律。

张泓等进据阳翟,与齐王冏战,屡破之。冏军颍阴,夏,四月,泓乘胜逼之,冏遣兵逆战。诸军不动,而孙辅、徐建军夜乱,径归洛自首曰:“齐王兵盛,不可当,泓等已没矣!”赵王伦大恐,秘之,而召其子虔及许超还。会泓破冏露布至,伦乃复遣之。泓等悉帅诸军济颍攻冏营,冏出兵击其别将孙髦、司马谭等,破之,泓等乃退。孙秀诈称已破冏营,擒得冏,令百官皆贺。
张泓等人攻占阳翟,与齐王司马交战,多次打败司马。司马驻扎在颖阴。夏季,四月,张泓乘胜进逼司马,司马派兵迎战。司马伦的各支军马都没有变化,而孙辅、徐建所率军队夜间出现变乱,就直接逃回洛阳请罪说:“齐王兵势强大,势不可当,张泓等人已经全军覆没了!”赵王司马伦大为恐慌,对孙辅等所说的秘而不宣,急忙召他儿子司马虔及许超回来。这时张泓打败司马的战报到了,赵王伦才又派司马虔与许超带兵回去。张泓等人率各支兵马渡颖水攻打司马的兵营,司马出兵打败了配合张泓主力行动的孙髦、司马谭等人的军队,张泓等人也就退却了。孙秀等人却造谣宣称已经击破司马的兵营,活捉了司马,还让文武百官都来祝贺。

成都王颖前锋至黄桥,为孙会、士猗、许超所败,杀伤万馀人,士众震骇。颖欲退保朝歌,卢志、王彦曰:“今我军失利,敌新得志,有轻我之心。我若退缩,士气沮衄,不可复用。且战何能无胜负!不若更选精兵,星行倍道,出敌不意,此用兵之奇也。”颖从之。伦赏黄桥之功,士猗、许超与孙会皆持节,由是各不相从,军政不一,且恃胜轻颖而不设备。颖帅诸军击之,大战于湨水,会等大败,弃军南走。颖乘胜长驱济河。
成都王司马颖所部前锋到达黄桥,被孙会、士猗、许超的军队打败,死伤一万多人,士卒们都感到震惊恐惧。司马颖打算撤退到朝歌防守,卢志、王彦说:“现在我军失利,敌人刚刚得志,心里轻视我们。我们如果退缩,士气势必沮丧受挫,而不能再用。再说打仗怎么能没有胜负?还不如另选精兵,星夜赶路,出其不意,这就是用兵要出人意外。”司马颖采纳了这个建议。司马伦奖赏黄桥之战的有功之人,士猗、许超与孙会都具有了掌握符节发号施令的权利。因此他们互相都不听从对方,军队政令不统一,又倚仗着初战告捷而轻视司马颖,没有设防备战。司马颖带领所属各支兵马袭击他们,与他们在水展开激烈战斗。孙会等人惨败,临阵丢下军队向南仓皇逃窜。司马颖乘胜长驱直入渡过黄河。

自冏等起兵,百官将士皆欲诛伦、秀,秀惧,不敢出中书省;及闻河北军败,忧懑不知所为。孙会、许超、士猗等至,与秀谋。或欲收馀卒出战;或欲焚宫室,诛不附己者,挟伦南就孙旂、孟观;或欲乘船东走入海,计未决。辛酉,左卫将军王舆与尚书陵公漼帅营兵七百馀人,自南掖门入宫,三部司马为应于内,攻孙秀、许超、士猗于中书省,皆斩之,遂杀孙奇、孙弼及前将军谢惔等,漼,亻由之子也。王舆屯云龙门,召八坐皆入殿中,使伦为诏曰:“吾为孙秀所误,以怒三王,今已诛秀。其迎太上皇复位,吾归老于农亩。”传诏以驺虞幡敕将士解兵。黄门将伦自华林东门出,及太子荂皆还汶阳里第,遣甲士数千迎帝于金墉城。百姓咸称万岁。帝自端门入,升殿,群臣顿首谢罪。诏送伦、荂付金墉城。广平王虔自河北还,至九曲,闻变,弃军,将数十人归里第。
自从司马等人起兵,朝廷文武百官以及禁军将士都想诛杀司马伦和孙秀,孙秀非常胆怯,不敢离开中书省。等到听说河北的军队战败,忧郁烦懑不知所措。孙会,许超、士猗等人逃回来后,与孙秀商议,有的提出聚集剩余的兵力去交战。有的提出焚毁皇宫殿堂,诛杀不听从自己的人,挟制司马伦南逃,投奔孙、孟观。有的还提出乘船东东行入海。但没有商议出结果。辛酉(初七),左卫将军王舆和尚书广陵公司马,带领七百多兵士从南掖门进入皇宫,三部司马在里面为内应,在中书省向孙秀、许超、士猗发起攻击,将他们全部杀死了。于是又杀了孙奇、孙弼及前将军谢等人。司马是司马的儿子。王舆在云龙门驻守,召集朝廷八个部门的高级官吏都进入宫殿,让司马伦下诏书说:“我被孙秀等人所害,因此激怒三亲王。现在已诛杀孙秀。要迎接太上皇恢复皇位,我则归田养老。”传诏官用驺虞幡命令将士解除武装。宦官把司马伦从华林园东门带出,和太子司马一起都送回到汶阳里府第,派遣几个武装兵士到金墉城迎接惠帝。百姓都呼喊万岁。惠帝从端门进宫,登上宫殿,大臣们都跪拜叩头请罪。诏令把司马伦、司马等人送到金墉城。广平王司马虔从河北回来,到达九曲,听说朝廷的变故,就离弃军队,带几十人回归自己的府第。

癸亥,赦天下,改元,大酺五日,分遣使者慰劳三王。梁王肜等表:“赵王伦父子凶逆,宜伏诛。”丁卯,遣尚书袁敞持节赐伦死,收其子荂、馥、虔、诩,皆诛之。凡百官为伦所用者皆斥免,台、省、府、卫,仅有存者,是日,成都王颖至。己巳,河间王颙至。颖使赵骧、石超助齐王冏讨张泓等于阳翟,泓等皆降。自兵兴六十馀日,战斗死者近十万人。斩张衡、闾和、孙髦于东市,蔡璜自杀。五月,诛议阳王威。襄阳太守宗岱承冏檄斩孙旂,永饶冶令空桐机斩孟观,皆传首洛阳,夷三族。立襄阳王尚为皇太孙。
癸亥(初九),宣布赦色天下,改年号为永宁。诏赐臣民聚饮五天。分别派遣使者去慰劳司马等三个亲王。梁王司马肜表奏:“赵王司马伦父子凶暴叛逆,应当处死。”丁卯(十三日),派遣尚书袁敞持符节赐司马伦死,拘捕他的儿子司马、司马馥、司马虔、司马翊,全部处死。文武百官中凡为司马伦任用过的全部贬斥罢免,台、省、府、卫各部门留任的官员所剩无几。当天,成都王司马颖到达。己巳(十五日),河间王司马到达。司马颖派赵骧、石超到阳翟去帮助齐王司马讨伐张泓等人,张泓等人全部投降。自从战事爆发,六十多天。有近十万人在战争中丧命。接着在东市杀张衡、闾和、孙髦,蔡璜自杀。五月,诛杀义阳王司马威。襄阳太守宗岱遵照司马的檄文杀孙,永饶冶令空桐机杀死孟观,都将首级送到洛阳,并夷杀孙,孟观三族。立襄阳王司马尚为皇太孙。

六月,乙卯,齐王冏帅众入洛阳,顿军通章署,甲士数十万,威震京都。
六月,乙卯(初二),齐王司马带领部众进入洛阳。军队在通章署停留,全副武装的兵士几十万人,威震京都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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