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屠维协洽八月,尽重光作噩五月,凡一年有奇。
起屠维协洽八月,尽重光作噩五月,凡一年有奇。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下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下
大历十四年己未,公元七七九年
唐代宗大历十四年(己未,公元779年)
八月,甲辰,以道州司马杨炎为门下侍郎,怀州刺史乔琳为御史大夫,并同平章事。上方励精求治,不次用人,卜相于崔祐甫,祐甫荐炎器业,上亦素闻其名,故自迁谪中用之。琳,太原人,性粗率,喜诙谐,无他长,与张涉善,涉称其才可大用,上信涉言而用之;闻者无不骇愕。
八月,甲辰(初七),德宗任命道州司马杨炎为门下侍郎,怀州刺史乔琳为御史大夫,二人都为同平章事。当时,德宗正在励精图治,用人不拘等次。德宗曾向崔甫征询择相的意见,崔甫推荐杨炎有才干,能办事。德宗平素也听说过杨炎的声名,于是便起用了贬谪中的杨炎。乔琳是太原人,生性粗疏草率,喜欢诙谐,没有别的长处。乔琳与张涉关系亲密,张涉称道乔琳的才能可能可以委以大任,德宗听信了张涉的话,便起用了乔琳。听到任命乔琳为相的人,没有不感到惊讶的。
代宗之世,吐蕃数遣使求和,而寇盗不息,代宗悉留其使者,前后八辈,有至老死不得归者;俘获其人,皆配江、岭。上欲以德怀之,乙巳,以随州司马韦伦为太常少卿,使于吐蕃,悉集其俘五百人,各赐袭衣而遣之。
代宗在位期间,吐蕃数次派遣使者,请求和好,但对唐朝的侵扰劫掠却并未止息。代宗拘留了吐蕃前后八次派来的全部使者,其中有些人直到老死,没能回归吐蕃。对俘获的吐蕃人,则统统发配到长江以南和五岭以外。德宗打算以德政安抚吐蕃,乙巳(初八),任命随州司马韦伦为太常少卿,出使吐蕃,全数召集俘虏来的五百吐蕃人,每人赐给衣服一套,将他们遣返吐蕃。
协律郎沈既济上选举议,以为:“选用之法,三科而已:曰德也、才也、劳也。今选曹皆不及焉;考校之法,皆在书判、簿历、言词、俯仰而已。夫安行徐言,非德也;丽藻芳翰,非才也;累资积考,非劳也。执此以求天下之士,固未尽矣。今人未土著,不可本于乡闾;鉴不独明,不可专于吏部。臣谨详酌古今,谓五品以上及群司长官,宜令宰臣进叙,吏部、兵部得参议焉。其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属,许州、府辟用,其牧守、将帅或选用非公,则吏部、兵部得察而举之,罪其私冒。不慎举者,小加谴黜,大正刑典。责成授任,谁敢不勉!夫如是,则贤者不奖而自进,不肖者不抑而自退,众才咸得而官无不治矣。今选法皆择才于吏部,试职于州郡。若才职不称,紊乱无任,责于刺史,则曰命官出于吏曹,不敢废也;责于侍郎,则曰量书判、资考而授之,不保其往也;责于令史,则曰按由历、出入而行之,不知其他也。黎庶徒弊,谁任其咎!若牧守自用,则罪将焉逃!必州郡之滥,独换一刺史则革矣。如吏部之滥,虽更其侍郎无益也。盖人物浩浩,不可得而知,法使之然,非主司之过。今诸道节度、都团练、观察、租庸等使,自判官、副将以下,皆使自择,纵其间或有情故,大举其例,十犹七全。则辟吏之法,已试于今,但未及于州县耳。利害之理,较然可观。曏令诸使僚佐尽受于选曹,则安能镇方隅之重,理财赋之殷乎!”既济,吴人也。
协律郎沈既济奏上有关选任官员的议论,他认为:“选拔任用官员的办法,只有三个类别,这就是德行、才干、劳绩。现今,主持选官事务的选曹对此全未涉及;所实行的考查官员的办法,全都停留在书法文理、资历考课、言词和应对周旋等方面。行事安稳,讲话从容,这并不就是德行;撰写文章,清词丽句,这并不就是才干;长期积累下来的资望和考课成绩,这并不就是劳绩。以此三项为标准,来延招天下之士,当然是不能全部延招来的。现在居官的人并不是本地人在本地任职,所以用人不可以本地的评议为依据。由一个部门单独去审查官吏;是难以考核详明的,所以不可专门交给吏部。我慎重详细地研究了古今有关制度,认为五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各部门的长官,应当让宰相提出授官与奖励的意见,而让吏部和兵部参预评论。对于六品以下的官员,或者幕僚佐吏之类人员,应该允许州、府自行任用。如有牧守、将帅选拔任用不能出于公正,吏部和兵部便可以纠察和检举他们,对偏私假冒和有失慎重加以治罪。后果轻的,予以贬官降职,后果严重的,按刑律法典治罪。如此责成百官,授以职任,谁还敢不尽力办事呢!倘若能够做到这些,那么,有德有才的官员,虽未奖掖,而他们自然会得到晋升;没有贤才的官员,虽未贬抑,而他们自然会遭受摈斥。各方面具有才干的人都得到应有的官职,就没有治理不好的事情了。现在铨选的办法,都是由吏部选择人才,而在州郡试行职任。如果才能与职任不能相称,办事紊乱不堪,责问刺史,刺史就会说,此人是由吏部委任为官的,我可不敢自行废黜;责问侍郎,侍郎就会说,这是通过考核书法公文和资历考课而授官的,我可不能保证他到州郡后一定能够胜任;责问令史,令史就会说,按察百官,是依据资历和任官升降来办事的,别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百姓徒然以此为弊端,又由谁来承担罪责呢!假如让牧守自行任用官佐,牧守的罪责又怎会脱逃呢!假定州郡治理得很糟,只要撤换刺史一人,就能使情况改变过来了。如果吏部把任官搞滥了,就是换掉主持此事的侍郎,也是无济于事的。这是因为候选授官的人员过于繁多,不可能了解清楚。这是任官制度使事情变成这样的,并不是主管部门的过错。现在,自判官、副将以下的人员,都让各道的节度使、都团练使、观察使、租庸使等自行选任,即便其间也有徇私之事,但是大体说来,十成里犹有七成是可取的。因而自行任用官佐属吏的办法,已经试行于今,只是还没有在州县普及开来罢了。上述两种任官办法孰利孰弊的道理是显明可见的。倘若让诸使的幕僚官佐完全听受选曹的任命,那又怎能镇守各方重地,料理好那里繁重的财赋事务呢!”沈既济是吴地人。
初,衡州刺史曹王皋有治行,湖南观察使辛京杲疾之,陷以法,贬潮州刺史。时杨炎在道州,知其直,及入相,复擢为衡州刺史。始,皋之遭诬在治,念太妃老,将惊而戚,出则囚服就辨,入则拥笏垂鱼,即贬于潮,以迁入贺;及是,然后跪谢告实。皋,明之玄孙也。
当初,衡州刺史曹王李皋治理政务,很有成绩,湖南观察使辛京杲妒忌他,便以刑法陷害,使他被贬为潮州刺史。当时,杨炎正在道州,知道李皋是无辜的。及至杨炎入朝出任宰相,再次提升李皋为衡州刺史。当初,李皋遇到诬陷,正在经受审讯,他考虑到太妃年老,将会受惊而悲伤,所以,他出门时穿上囚服去受审,回家后便穿上朝服,手执笏板,衣垂鱼袋。李皋即将被贬到潮州,他却以升迁向太妃报喜。至此,李皋才跪在太妃面前认错,并以实情相告。李皋是李明的玄孙。
朔方、邠宁节度使李怀光既代郭子仪,邠府宿将史抗、温儒雅、庞仙鹤、张献明、李光逸功名素出怀光右,皆怏怏不服。怀光发兵防秋,屯长武城,军期进退,不时应令。监军翟文秀劝怀光奏令宿卫,怀光遣之,既离营,使人追捕,诬以它罪,且曰:“黄萯之败,职尔之由!”尽杀之。
朔方、宁节度使李怀光替代了郭子仪的职务以后,府的宿将史抗、温儒雅、庞仙鹤、张献明、李光逸因功劳声名素来在李怀光之上,都郁郁不乐,心中不服。李怀光派兵防御吐蕃,在长武城屯驻,诸将对李怀光规定的军队进驻与退防的时间,都不按时应命。监军翟文秀劝说李怀光上奏朝廷,让诸将回朝执行宿卫任务。诸将离开军营后,李怀光派人追捕诸将,诬蔑诸将犯了别的罪过,而且说:“浑在黄失败,都是因为你们的原故!”于是将诸将全部杀掉。
九月,甲戌,改淮西为淮宁。
九月,甲戌(初七),朝廷将淮西改称为淮宁。
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崔宁,在蜀十馀年,恃地险兵强,恣为淫侈,朝廷患之而不能易。至是,入朝,加司空,兼山陵使。
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崔宁,来到蜀地十余年,仗着地势险要,兵力强盛,肆意骄奢淫逸,朝廷感到忧虑,但又无法换掉他。至此,崔宁入朝,德宗加封他为司空,兼任山陵使。
南诏王阁罗凤卒,子凤迦异前死,孙异牟寻立。冬,十月,丁酉朔,吐蕃与南诏合兵十万,三道入寇,一出茂州,一出扶、文,一出黎、雅,曰:“吾欲取蜀以为东府。”崔宁在京师,所留诸将不能御,虏连陷州、县,刺史弃城走,士民窜匿山谷。上忧之,趣宁归镇。宁已辞,杨炎言于上曰:“蜀地富饶,宁据有之,朝廷失其外府,十四年矣。宁虽入朝,全师尚守其后,贡赋不入,与无蜀同。且宁本与诸将等夷,因乱得位,威令不行。今虽遣之,必恐无功;若其有功,则义不可夺。是蜀地败固失之,胜亦不得也。愿陛下熟察。”上曰:“然则奈何?”对曰:“请留宁,发硃泚所领范阳戍兵数千人,杂禁兵往击之,何忧不克!因而得内亲兵于其腹中,蜀将必不敢动,然后更授他帅,使千里沃壤复为国有,是因小害而收大利也。”上曰:“善。”遂留宁。初,马璘忌泾原都知兵马使李晟功名,遣入宿卫,为右神策都将。上发禁兵四千人,使晟将之,发邠、陇、范阳兵五千,使金吾大将军安邑曲环将之,以救蜀。东川出军,自江油趣白坝,与山南兵合击吐蕃、南诏,破之。范阳兵追及于七盘,又破之,遂克维、茂二州。李晟追击于大度河外,又破之。吐蕃、南诏饥寒陨于崖谷死者八九万人。吐蕃悔怒,杀诱导使之来者。异牟寻惧,筑苴咩城,延袤十五里,徙居之。吐蕃封之为日东王。
南诏王罗凤去世,他的儿子凤迦异又死在他的前头,他的孙子异牟寻即位为王。冬季,十月,丁酉朔(初一),吐蕃与南诏合兵共十万人,分三道入侵,一支军队从茂州出发,一支军队从扶州和文州出发,一支军队从黎州和雅州出发。他们声称:“我们打算拿下蜀地,作为我们东部的府。”当时,崔宁正在京城,他所留下的各个将领不能抵御敌军的进攻。敌军接连攻陷了一些州县,刺史丢下守城逃跑,百姓逃避到山谷之中。德宗忧心忡忡,催促崔宁回西川。崔宁向德宗辞行以后,杨炎对德宗说:“蜀地物产富饶,崔宁占据此地,朝廷等于失掉了自己的外府,至今已有十四年了。崔宁虽然入朝了,但西川的整个军队还在他背后支撑着,他们不向朝廷交纳贡赋,这与朝廷失去蜀地是一样的。况且,崔宁本来与西川诸将是同一等辈,乘着变乱而得到节度使的地位,威望不高,命令难行。现在,即使派他回去,恐怕也是无所建树的。倘若他取得成功,从道义上说,蜀地便是不可强夺的了。这就是说,蜀地战败,朝廷固然失去了它,蜀地取胜,朝廷还是不能得到它。希望陛下仔细考察。”德宗说:“既然如此,那怎么办才好呢?”杨炎回答:“请陛下将崔宁留在京城,另派朱所统领的范阳兵数千人,其间掺入禁军,前去进击敌军,还担心不能取胜吗!借此而得以将禁军置于西川军的心腹之中,蜀将必定不敢妄动,再任命别人为西川统帅,使蜀地的千里沃野重新为朝廷所有,这是使国家因蒙受一些较小的损害,而收取了较大的好处啊。”德宗说:“好。”于是将崔宁留在京城。当初,马妒忌泾原都知兵马使李晟的功绩与声名,派遣李晟入朝宿卫,李晟担任了右神策军都将的职务。德宗派出禁军四千人,让李晟率领;又派出州、陇州、范阳兵五千人,让金吾大将军安邑人曲环率领,以此二军前去救蜀。东川也派出军队,从江油挺进白坝,与山南节度使的军队合击吐蕃和南诏,并且打败了他们。范阳兵在七盘县追上了吐蕃和南诏的军队,再次打败了他们,并攻克了维州和茂州。李晟军在大渡河外追击敌军,又打败了他们。吐蕃和南诏的士兵因饥饿寒冷和坠落荒崖野谷死去的有八九万人。吐蕃人既后悔,又恼怒,杀掉了诱导他们前来入侵的人。异牟寻恐惧,修筑了苴咩城,连绵达十五里,徙居到那里。吐蕃封异牟寻为日东王。
上用法严,百官震悚。以山陵近,禁人屠宰;郭子仪之隶人潜杀羊,载以入城,右金吾将军裴谞奏之。或谓谞曰:“郭公有社稷大功,君独不为之地乎?”谞曰:“此乃吾所以为之地也。郭公勋高望重,上新即位,以为群臣附之者众,吾故发其小过,以明郭公威权不足畏也。如此,上尊天子,下安大臣,不亦可乎!”
德宗执法严厉,百官无不震惊恐惧。由于代宗入葬的日期已经临近,禁止人们屠牲宰畜。郭子仪的仆从暗中杀了一只羊,装在车上,运到城中,右金吾将军裴将此事上奏。有人对裴说:“郭公对国家有再造之功,你偏偏不肯为他留些余地吗?”裴回答:“我这样做,正是要为郭公留出余地来啊。郭公勋业高,声望重,皇上刚刚即位,认为群臣中依附郭公的人很多,我故意揭发郭公的一个小小过失,以此表明郭公的威望和权力都是不足畏惧的。这样做,上可以尊崇皇上,下可以安定大臣,不也是可以的吗!”
己酉,葬睿文孝武皇帝于元陵;庙号代宗。将发引,上送之,见辒辌车不当驰道,稍指丁未之间,问其故,有司对曰:“陛下本命在午,不敢冲也。”上哭曰:“安有枉灵驾而谋身利乎!”命改辕直午而行。肃宗、代宗皆喜阴阳鬼神,事无大小,必谋之卜祝,故王屿、黎幹以左道得进。上雅不之信,山陵但取七月之期,事集而发,不复择日。
己酉(十三日),将睿文孝武皇帝葬于元陵,庙号代宗。在将要出殡的时候,德宗亲自把灵车送了出来,看到灵车不是在道路中间行走,而是稍微偏向道路外边,便询问此中的原故。主管部门答说:“陛下本命在午,指向正中,所以不敢冲犯。”德宗哭着说:“哪有委屈灵车来谋求自身好处的呢!”于是命令灵车改向,对着午方即在道路中间行进。肃宗和代宗都喜好阴阳鬼神,无论事情大小,必定要求占问卜,所以王屿和黎干都是靠着左道得以升官的。德宗素来不相信这一套,代宗入葬山陵的日期只依礼法定在七月期满之时,诸事准备停当便出殡下葬,不再选择日期。
十一月,丁丑,以晋州刺史韩滉为苏州刺史、浙江东、西观察使。
十一月,丁丑(十一日),德宗任命晋州刺史韩为苏州刺史、浙江东西观察使。
乔琳衰老耳聩,上或时访问,应对失次,所谋议复疏阔。壬午,以琳为工部尚书,罢政事。上由是疏张涉。
乔琳年老体衰,耳朵重听,德宗有时候征询他的意见,他的回答有失条理,所谋划计议的内容又很疏陋迂阔。壬午(十六日),德宗任命乔琳为工部尚书,免去同平章事。德宗自此和张涉也疏远了。
杨炎既留崔宁,二人由是交恶。炎托以北边须大臣镇抚,癸巳,以京畿观察使崔宁为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镇坊州。以荆南节度使张延赏为西川节度使。又以灵盐节度都虞侯醴泉杜希全知灵、盐州留后;代州刺史张光晟知单于、振武等城、绥、银、麟、胜州留后;延州刺史李建徽知鄜、坊、丹州留后。时宁既出镇,不当更置留后,炎欲夺宁权,且窥其所为,令三人皆得自奏事,仍讽之使伺宁过失。
杨炎把崔宁留在京城以后,两人的关系自此便恶化起来。杨炎托称北部边防需要大臣镇守抚慰,癸巳(二十七日),德宗任命京畿观察使崔宁为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镇守坊州。任命荆南节度使张延赏为西川节度使。又任命灵盐节度都虞侯醴泉人杜希全知灵、盐二州留后,任命代州刺史张光晟知单于、振武等城及绥、银、麟、胜各州留后,任命延州刺史李建徽知、坊、丹三州留后。当时,崔宁已经出镇,不应当再设置留后,杨炎打算削夺崔宁的权力,并且暗中察看他的活动,便令杜希全等三人都可以特别奏事,同时暗示他们伺察崔宁的过失。
十二月,乙卯,立宣王诵为皇太子。
十二月,乙卯(十九日),德宗册立宣王李诵为皇太子。
旧制,天下金帛皆贮于左藏,太府四时上其数,比部覆其出入。及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时京师多豪将,求取无节,琦不能制,乃奏尽贮于大盈内库,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给为便,故久不出。由是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复得窥其多少,校其赢缩,殆二十年。宦官领其事者三百馀员,皆蚕食其中,蟠结根据,牢不可动。杨炎顿首于上前曰:“财赋者,国之大本,生民之命,重轻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使重臣掌其事,犹或耗乱不集。今独使中人出入盈虚,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蠹敝,莫甚于此。请出之以归有司。度宫中岁用几何,量数奉入,不敢有乏。如此,然后可以为政。”上即日下诏:“凡财赋皆归左藏,一用旧式,岁于数中择精好者三、五千匹,进入大盈。”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议者称之。
根据原有的制度,全国的钱帛都收归左藏贮存,由太府按季节上报钱帛数额,由比部复核钱帛的收支情况。及至第五琦担任度支、盐铁使,当时京城中的豪帅很多,索取赏赐毫无节制,第五琦不能制止,便上奏将左藏钱帛悉数贮存于大盈内库,并让宦官管理,皇上也认为如此取用方便,所以贮存的钱帛长期有能再由内库搬出。从此,国家的财赋收入成了皇上的私人储藏,主管部门不能得知数量多少,无法核查盈亏情况,几乎达二十年之久。掌管内库的宦官有三百余人,都在蚕食内库的财富,其势力盘根错节,牢固不可动摇。杨炎在德宗面前叩头说:“财赋是国家的根本,百姓的命脉,国家的盛衰安危,无不与财赋相关。所以,以前各朝都以重臣掌管财赋,即便如此,有时还会有财赋损耗,管理混乱的情况发生。现在,专门让宦官掌握财赋的收支盈亏,大臣都无法知道,朝政的蛀蚀败坏,没有比这更为严重的了。请将全国的财赋搬出内库,以便交还给主管部门管理。推算好宫中每年需用多少,悉数进上,决不敢有所缺少。能够这样,此后才能办好朝政。”德宗当日颁下诏书:“一切财赋都交还左藏,完全采用原有的法式,每年在财赋数额内挑选出精良的布帛三五千匹,进献到大盈内库。”杨炎只用一席话便改变了皇上的主意,议事的人们都称赞他。
丙寅晦,日有食之。
丙寅晦(三十日),出现日食。
湖南贼帅王国良阻山为盗,上遣都官员外郎关播招抚之。辞行,上问以为政之要,对曰:“为政之本,必求有道贤人与之为理。”上曰:“朕比以下诏求贤,又遣使臣广加搜访,庶几可以为理乎!”对曰:“下诏所求及使者所荐,惟得文词干进之士耳,安有有道贤人肯随牒举选乎!”上悦。
湖南赋寇首领王国良依山为盗,德宗派遣都官员外郎关播前去招抚。辞行之际,德宗和关播询问办好政事的关键,关播回答道:“办好政事的根本,在于陛下必须寻找有道贤人,并与他们一齐治理国家。”德宗说:“我近来已经颁下诏书,寻求贤才,还派出使者,多方面地搜罗寻访,这大概可以使国家政治修明了吧!”关播回答说:“下诏寻求和使者荐举,只能得到一些凭着文词追求仕禄的人物罢了,有道贤人哪里会随着一纸公文而被推举、先拔出来呢!”德宗闻此大悦。
崔祐甫有疾,上令肩舆入中书,或休假在第,大事令中使咨决。
崔甫身患疾病,德宗让他坐着肩舆到中书省。有时,崔甫正在家中休假,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德宗便命中使到崔甫家中咨询,然后做出决定。